论鲁迅小说的心理描写

2024-07-25

论鲁迅小说的心理描写(精选6篇)

论鲁迅小说的心理描写 第1篇

论鲁迅小说的心理描写 陈丽丽

提要:本文试图突破前人从表现方式、艺术特色、结构功能等方面对鲁迅小说心理描写进行分析的局限,从一个新的角度——心理叙述的视角来进行研究分析,力图对鲁迅小说中的心理描写作更深入的研究。在此基础上,文章的主体可分为四部分:意识的流动、内心的自剖、第三人称的透视和全方位的推测与想象。关键词:鲁迅 小说 心理描写 心理叙述视角

鲁迅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开山之祖,他的小说向来以“表现的深切和形式的特别”[1]而著称。对于其小说中的人物描写,过去曾有人说:“鲁迅的小说里缺乏描写”,“甚至连人物的血肉也缺乏”;[2]有人则认为:“鲁迅创作小说的一个显著特点,是粗枝大叶的手法——无论人物和景物都是这样”。[3]至于说鲁迅小说缺乏心理描写,更是一个普遍的说法。我认为,这些说法都是值得商榷的。其实,《呐喊》、《彷徨》中的人物描写,特别是个性描写,是非常成功、很有特色的。鲁迅就非常善于抓住人物的外在形象和内在心理状态的特征,塑造了一系列具有独特性格和命运的人物形象,形神兼备,栩栩如生。它的小说正如他自己在论述清讽刺小说时所说,“现身纸上,声态并作,使彼世相,如在眼前”[4]。历来的鲁迅研究者,对鲁迅的小说都颇多研究,对其心理描写的特点与卓越之处也有所涉及,如王瑶的《鲁迅作品论集》,王富仁的《〈呐喊〉〈彷徨〉综论》,李欧梵的《铁屋中的呐喊》,钱理群的《心灵的探寻》等。当前,专门研究鲁迅小说心理描写的文章有王黎的《谈鲁迅小说的心理描写》[5],刘家鸣的《鲁迅小说的心理描写艺术》[6]和刘增人、冯光廉的《〈呐喊〉〈彷徨〉心理描写特点》[7]等。王黎先生分别从鲁迅小说心理描写的思想性、时代社会性、表现方法的灵活多样性及内容的丰富多彩性来进行论述,有许多值得借鉴之处,但过多地写了心理描写对文章思想性的作用,且第一、二部分有重复《狂人日记》之嫌;刘百鸣先生以心理描写的表现方式为基点分四部分进行论述,并提出了“鲁迅善于以朴素的笔调,白描的手法,图貌传神,不但描绘了人物的外部形态,而且刻划了人物的内心世界”的精辟论断。刘增人、冯光廉两位先生的文章概括了鲁迅小说心理描写的表现手法(动作、语言、表情、幻觉等),功能(推动情节、突出人物、深化主题),风貌(悠长哀曲、肺腑短歌、悲剧基调、喜剧讽刺),对后来学者的研究很有启发。

本文试图从心理叙述视角方面对鲁迅小说进行研究,分为意识的流动、内心的自剖、第三人称的透视、全方位的推测和想象四部分。一

对待人物的心理描写,鲁迅没有停留在表现人物的表层意识上,而是深入开掘人物内心深层的东西,表现人物潜意识中隐藏的思想与奥秘。这种意识与心理的流动,随着作者笔触的展开,层层深入而清晰地展现于读者面前。《狂人日记》就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一篇。另外,《阿Q正传》中也有一些精彩的描述。《狂人日记》给读者的最鲜明的印象就是在创作方法上与传统的小说不同,它没有完整的故事情节,紧张复杂的矛盾冲突,有的是断断续续片段的意识流露,以日记中的“内心独白”来表现人物心理。杨江柱(1981年)提出“《狂人日记》是中国的第一篇意识流小说”。陶福登也说,对《狂人日记》要“寻求一种不同常规的阅读方法”,那就是“按照意识流的路子去阅读鉴赏”[8]。

鲁迅调动了一切艺术手段,多面地不仅描写了一个狂人的外在行为特征,还深入刻画了狂人的内在的心理特征:从狂人的视觉、思维、推理以及错觉和幻觉,来表现这个处于被迫害的感觉之中,仍然奋起反抗斗争的反封建的灵魂。

在鲁迅笔下的这个狂人看来,不管自家的还是外面的人,个人还是群体,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无不体现着吃人的动机:出门时赵贵翁“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出门后更感到了“从头直冷到脚跟,晓得他们布置,都已妥当了”。这两句简洁、鲜明的语句,就是狂人当时似狂非狂、诚惶诚恐的真实心理写照。

在狂人想来,所有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甚至当时还没有出生的男女,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想害他;狂人更认为世人要设下圈套,立下名目,想出理由来吃他:“古家的簿子”(2次)、“疯子有什么好看”形象鲜明地写出了狂人那混乱的逻辑与推理。按照这个狂人的逻辑,夜晚的月亮或者书本上的海乙那,甚至那“赵家的狗”,最终都可以推至吃人,而且别人说的任何话语都可以看作是吃人的暗号,如路上一个女人打孩子时的“咬你几口”;所有的人都怀有吃人的目的,因此狂人感到恐惧。

在这篇文章里,鲁迅为“狂人”设置了一个“圈子”。“圈子”以外的人都是被狂人怀疑为可能吃人的对象;圈中的狂人终日神思恍惚,恐惧无限,虽然这不过是他自己的想象而已。但是,圈外环境的存在又使他不得不产生恐惧之心,即使圈中也并非安全之久地。在这里,鲁迅留给了读者以充分的想象与思维空间。

需要指出的是,狂人的一切思维活动,看来好像十分杂乱,但却是合乎精神病人因心理紊乱而出现的思维活动的:兴奋多动、惶惑多疑,又离不开“迫害狂”的恐怖心理。其特点是“从‘内心独白’中所体现出来的非理性的主观性、随意性和直观性”。[9] 在小说中,鲁迅更运用了主人公的幻觉、错觉等表现手段来揭示他的被压制的潜意识心理。按照精神病人常有的心态,他会迷失自我,在生活中分不清现实与非现实,甚至会经常出现幻想的虚无,产生错误的想象和荒谬的结果。“狂人”可以将鱼幻化成人的形象,“张着嘴,同那一伙想吃人的人一样”,甚至会凭空幻化出自己与人对话的情景,还会将“仁义道德”转换成“吃人”这一符号。而重压之下的他又不得不发出了“吃人的事,对么?”这一连串进攻性的质问。这些幻觉、错觉的描写,在小说的心理描写中是司空见惯的手法,但鲁迅的高明之处在于能将这些手段置于与外界事物的感应之中,包括对象征手法的巧妙运用:如古家的簿子象征封建传统;赵贵翁和其狗象征封建势力。陶福登曾说:“意识流小说往往喜欢用意象、比喻、联想等方式来象征抽象的潜意识流动。《狂人日记》的深切主题也正是在大量的象征手法中表现出来的”。[10] 鲁迅运用了多种奇特的艺术手段,使狂人的心理在合理与悖理的矛盾、现实与非现实的知觉中得到统一,从而将他的全部思想、符号、思维都凝聚到“吃人”这一点上,形成了一个总体的象征。

《阿Q正传》中阿Q的意识是通过绘制心理图画,传达心理信息的。

阿Q“恋爱悲剧”的形成是由于他内心对异性的那种天然渴求及封建礼教下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训条造成的。连孔老夫子都说“食色,性也”,更何况是在小尼姑那句“这断子绝孙的阿Q”的导火线的引燃下,阿Q心里自然会天马行空:

阿Q的耳朵里又听到了这句话。他想:不错,应该有一个女人,断子绝孙便没有人供一碗饭„„应该有一个女人。

“女人,女人 团内通讯第6期 “大中专教育接轨试点”2004年秋 2006年福建省泉州市初中毕业、升 论鲁迅小说的心理描写 陈丽丽 提要:本文试图突破前人从表现方式、艺术特色、结构功能等方面对鲁迅小说心理描写进行分析的局限,从一个新的角度——心理叙述的视角来进行研究分析,力图对鲁迅小说中的心理描写作更深入的研究。在此基础上,文章的主体可分为四部分:意识的流动、内心的自剖、第三人称的透视和全方位的推测与想象。关键词:鲁迅 小说 心理描写 心理叙述视角 鲁迅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开山之祖,他的小说向来以“表现的深切和形式的特别”[1]而著称。对于其小说中的人物描写,过去曾有人说:“鲁迅的小说里缺乏描写”,“甚至连 论鲁迅小说的心理描写陈丽丽

论鲁迅小说的心理描写 第2篇

论鲁迅小说中的肖像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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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鲁迅是中国现代小说的奠基人,中学语文教材中选用了多篇鲁迅的小说。鲁迅小说的人物肖像描写有自己的特点。了解鲁迅小说的人物肖像描写的特点,有利于更好去做好汉语言文学的学习,帮助自身提高阅读能力和写作能力。鲁迅先生根据现实主义文学创作典型人物的要求,适应了短篇小说形式的特点,用极俭省的笔墨概括突现人物特点。鲁迅在突出人物肖像特点时,总是和一定的心里表情结合起来,和人物精神性格的发展变化结合起来,总是从人物行动中从人物之间的关系中选择最适当的时机,通过特定的场合突出人物肖像中的某些特征。

前 言

任何事物都有一定的外部形象。而每一种事物又都会有自己特定的外部形象,如果不借助于事物的外部形象,就不可能反映事物的内容、精神。人物的肖像,就是人物的外部形象。没有人物的外部形象,也就不能很好的表现人物的精神性格。肖像描写是指通过人物的外在相貌,如容貌、表情、身材、服饰、姿势、风度、举止等的描写,来表现人物的思想感情及性格特征的变化,塑造出完整的人物形象。因此,文学创作中的肖像描写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它是塑造人物的重要手段。成功的肖像描写,能够帮助作家创造出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鲁迅先生在《寄戏周刊编者信》中,对于肖像描写典型塑造中的作用,就曾做过精辟的阐述:“我的意见,以为阿Q该是三十岁左右,样子平平,有农民的质朴和愚蠢,但也是沾点游手之徒的狡猾。在上海,从洋车夫和小车夫里面,恐怕可以找出他的影子来,不过没有流氓样,也不象瘪三样,只要在他的头上戴上一顶瓜皮小帽,就是去了阿Q,我记得我给他戴的是毡帽。”鲁迅先生的这一段话,清楚地说明了人物的外貌和人物的性格关系,说明了肖像描写与典型塑造的关系。人物肖像,是人物性格的外部表现。人物的肖像描写,必须为表现人物的性格服务,是表现人物性格的不可或缺的手段。肖像描写是否准确,直接影响到人物的性格,影响到人物的典型性。

一、根据人物个性,刻画个性化的人物肖像 鲁迅先生不仅十分重视任务的肖像描写,也切也是最擅长于肖像描写的作家。鲁迅先生是最擅长于肖像描写的作家。成功的肖像描写,是鲁迅在短短的篇幅中创造出个性鲜明的典型的原因之一。读过他的《呐喊》、《彷徨》之后,阿Q、闰土、祥林嫂、孔乙己等人物形象,一个一个都十分清晰的站在我们面前,使我们即闻其声,又见其面。研究其肖像描写的特色,对我们进一步理解和学习鲁迅小说的艺术表现形式是大有裨益的。

二、不细化须眉,而能神情毕肖

鲁迅小说中塑造的每一个人物肖像,都是具有个性特征的。他用极其省俭的笔法,传神地刻画出每一个人物的灵魂。他能准确敏锐地抓住每个人物的个性特征,细致入微地加以描写,塑造出一批国民肖像图,有重压下的农民悲惨相,有知识分子的落魄消沉相,仿佛向人们展开了一幅历史的画轴。他的“杂取种种人,合成一个”的方法,以及“画眼睛”的艺术,使他所塑造的人物活灵活现,而又富有概括性,让人们赏鉴的同时感到羞惭。

鲁迅先生根据现实主义文学创造典型人物的要求,适应着了短篇小说的特点,创造性地继承和发展了我国古代和民间文学艺术形神结合、写形服从于写神的表现方法。在肖像描写上,他不求过分逼真的形似,而要求在大体型似的基础上的高度的神似。他不去“细化须眉”,而是选取和突出那最能表现人物精神、性格的外部形象的某些特征。鲁迅把这种手法叫做“画眼睛”。他说:“要极省俭的画出一个人的特点,最好的是画他的眼睛。....倘若画了他的全副头发,即使写逼真也毫无意义。”他又说:“传神的写意画,并不细化须眉,并不写上名字,不过寥寥几笔,二神情毕肖。”鲁迅所主张的这种画眼睛的手法,正是用极省俭的笔墨概括突出人物肖像的特点“传神的写意画”的手法。鲁迅在描写人物肖像时,也是运用了这种手法的。因为这不仅适合短篇小说要求精炼的夜店,同时也容易让形象更加鲜明,更能表现人物的思想性格。著名的典型阿Q,鲁迅对他的肖像并没有细致地描绘,他告诉我们的,知识这么几个突出的特点:懒洋洋的瘦伶仃、癞疮疤、厚嘴唇、旧毡帽。但这一切都是阿Q的实际生活和社会地位的产物。因此,阿Q外貌上的特征,对表现阿Q这个任务的阶级本质和性格内容,就成为不可或缺的、富有表现力的东西了。《故乡》中成年闰土的外貌:手又粗又笨,而且开了裂;皱纹全然不动,仿佛石像一般。生活劳顿、精神璀璨的痕迹,在这几个特征中充分显示出来。鲁迅只抓住了几个特征并加以强调的描绘,虽不如照相那样的“如实”,但那又有什么必要呢?文艺创作不同于照相、绘画与雕塑,它不直接展示形象,而是通过语言的描绘,唤起读者的想象,使读者通过自己的想象,再现人物的形象。因此,在肖像描写上。他不过于求全,而是留有余地。鲁迅先生充分相信读者的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去完善人物形象。鲁迅在肖像描写上,虽然只是寥寥几笔,但由于真正抓住了特征,所以,他创造的人物形象,都是血肉饱满的。

鲁迅认为,旧戏中的脸谱,“白表奸诈,红表忠勇之类”,“只是人物肖像的分类”,这就是说,它是类型而不是典型。用着脸谱化的方法来描写人物的肖像,是创造不出来个性鲜明的典型的形象来的。描写人物的肖像,必须精心的选取哪些技能表现突出的个性,又具有典型意义的肖像特征。但是,要做到这一点,不太容易。这要靠作家细致地生活观察力和高度的艺术表现力。作者要把人物的身份、教育、思想、习惯、性格、内在的美与丑......通过外貌形象加以体现,这就有赖于作者对美与丑的本质的认识能力,对描写对象观察的深度和熟悉的程度。鲁迅先生说:“对于任何事物,必须观察细致、透彻,才好下笔。有了深入的观察与深刻的认识,才能真正揭示足以表现人物内在精神性格的外部形象的特征,达到传神的目的。鲁迅先生正是做到了这一点。例如在《孔乙己》中写孔乙己的肖像:“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杂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白花的胡子。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洗。”“清白脸色”因为不劳动又营养不足的结果,“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是被压迫、被侮辱的标记,衣服破脏和花白胡子乱蓬蓬的是孔乙己贫穷而又懒散的证明。特别是那件长衫,鲁迅先生是着重写的,这件脏又破的长衫,深刻的揭示了孔乙己这个旧社会穷读书人的精神状态,他的经济地位是低下的,但是思想上却仍然把自己当做一名上等人,即使穷的“站着喝酒”,也不肯脱掉那标志着“读书人”、“上智者”的长衫。这种矛盾着的外相,正是孔乙己在封建文化教育的毒害下所形成的读书高贵、劳动卑贱、遇上不能与虾则不甘心的病态心理的集中表现。鲁迅先生通过孔乙己外部形象的这几个特征,深刻地揭示了这个科举制度牺牲品的身份、教养、现实的经济地位和精神状态。这和鲁迅先生对辛亥革命前得旧知识分子的精细的观察和深刻的认识是分不开的。又如《故乡》中的杨二嫂:“一个凸颧骨,薄嘴唇,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站在我的面前,两手搭在胯骨间,没有围裙,张着两脚,正像一个画图仪器里细脚伶仃的圆规。”在这里“薄嘴唇”很容易让人想起那尖嘴薄舌会说话的妇女:张着两脚的姿势,和闰土恭敬的态度成对比,表现出来一种泼辣的样子。没有更多的笔墨,但形象已鲜明印在我们的脑子里了。很显然,鲁迅在这里是舍弃了人物外形的一些具体细节,一些不能揭示内容的,而是突出强调了某些能够表现人物精神性格的东西。因此,尽管写的很少,使我们联想到很多。但如果离开了对于描写对象的深入把握,这一点是根本做不到的。

三、联系人物内在精神世界刻画人物肖像

鲁迅在描写人物肖像时,不细化须眉,而能神情毕肖,这不仅是善于选取特征,而且还是因为鲁迅在突出人物肖像特征的时候,总是和揭示人物的精神世界联系起来。人物肖像,是典型形象整体的有机组成部分,是人物的精神性格的外貌更加鲜明清晰,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且也能更好的通过人物外形的特征,展示人物内在的美与丑。作为现实主义的艺术大师,鲁迅所写的人是思想着行动着的活人,是现实的活的典型。他总是把人物的肖像描写,和人物一定的心理表情结合起来,和人物精神性格的发展变化结合起来。

在《故乡》中写二十多年后的闰土:“他只是摇头,脸上即然刻着许多皱纹,却全然不动,仿佛石像一般。他大约知识觉得苦,却又形容不出。”这时的心理状态,通过他的皱纹“全然不动”的外部形象,更具体深刻的表现出来了;而他的满脸皱纹,由于和他的内心痛苦那么密切的联系着,也就是在读者的心目中留下了更深的印象。这里虽然写的是“全然不动”,却是从“动”的观点来写的,是结合着任务的姿态表情来写的。在鲁迅的小说中,这样的例子有很多。如阿Q的癞疮疤,就是在介绍阿Q的自尊的心理状态时交代出来的:阿Q“先前阔”,见识高,而且“真能做”,本来几乎是一个“完人”了。但可惜他体质上还有一些缺点。最恼人的是在他头皮上,颇有几处不知起于何时的癞疮疤。虽然也在他身上,而看阿Q意思,倒也以为不足贵的,因为他说“癞”以及一切近乎“癞”的音,推而广之,“光”也讳,在以后来,连“灯”“烛”都讳了。一犯讳,不问有心与无心,阿Q便全疤通红的发起怒来,更是把肖像描写与心理描写合二为一,既突出了肖像特征-阿Q的癞疮疤,也就更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高老夫子》中,高老夫子的长分头和额上的瘢痕是结合着他去女学堂上课前梳洗打扮时的心理活动描写,这就不仅使读者牢牢的记住了高老夫子的尊荣,而且还会联想起更多的东西。

四、从发展变化中,刻画人物肖像

描写人物的外部形象不忘记和人物的内在精神世界相联系,还表现在从发展变化中写人物的肖像。其实也可以说,是通过肖像的变化写人物精神性格的发展变化。人的外部形象不是固定不变的。年龄的增长,容颜自然会改变;而生活的折磨,精神的璀璨,又何尝不引起外貌的变化。因此,鲁迅在描写人物肖像的时候,总是把描写肖像的变化和揭示人物面貌的变化结合起来,使人物的典型性更加突出。例如《祝福》中的祥林嫂,小说中四次比较集中的描写她的肖像,每一次都是不同的。从“顺着眼,眼角上带些泪痕”,到“没眼神”,“两眼圈上黑圈”,到“眼睛凹陷下去”;从“脸色青黄”到“瘦小不堪,黄中带黑圈”,鲁迅是把祥林嫂眼神、气色的变化与精神的变化结合起来描写,从而更突出的表现了祥林嫂精神的变化,写出了她悲惨的一生。

五、根据小说结构,多元手法刻画人物肖像 由于小说的结构不同,描写人物肖像的变化时,鲁迅所运用的手法是多种多样的。《祝福》是随着人物生活道路的展开而一次又一次的描写着肖像的变化。但《故乡》、《在酒楼上》却是通过小说中的“我”回忆,写出了主人公肖像的变化。在“我”回忆中,闰土还是一个“紫色的圆脸,头戴一顶小毡帽,颈上套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的活泼的少年。但当“我”回到故乡,闰土又出现在他面前时,却已经不是记忆中的闰土了。

六、结合人物行动,刻画人物肖像

鲁迅先生在肖像描写上的另一个突出的特点,便是在行动中表现人物的肖像。他很少对人物肖像特征做静止、呆板的介绍。他总是从人物的行动中,从人物之间的关系中,选择最合适的时机,通过特定的场合,来突出人物肖像中的某些特征,从而给读者以极其深刻的印象,并一次一次的加强这种印象。

在《药》里,刽子手康大叔的肖像描写是两次完成的。第一次是老栓到刑场买人血馒头时,随着“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喊声,“一个浑身黑色的人,站在老栓的面前,眼光正像两把刀。”第二次是在老栓的茶馆里,茶客们正在谈得起劲时,“突然闯进一个满脸横肉的人,披一件玄色腰带,胡乱捆在腰间”。在这里,鲁迅先生让人物突然出现,先引起读者注意,然后再用力刻画人物。第一幅画,是老栓慌慌张张接人血馒头时,强调人物最突出的特征,接着鲁迅又在第二和场合为他画像,进一步描绘了他的穿着打扮,这样层层加深,使读者已经深入了人物的精神世界。对这个刽子手的形象引起更多的联想。这比孤立的静止的一次交代清楚的写法,真是既简练又能概括丰富的内容。

结 论

总之,鲁迅先生的肖像描写不仅善于选取人物肖像的特征,而且还善于通过多种手法来表现,做到“寥寥几笔,二神情毕肖。”作为伟大的作家,鲁迅深刻的观察生活,从身后出发,按照人物在生活中活动的规律来描写人物。他从不离开生活去孤立静止的描写对象,他总是把人物放在一定的环境、一定的关系、一定的生活进程中,结合人物的动作、姿势和表情来描写人物的肖像。他的艺术手法的多样性正源于生活的丰富性。这一点,是我们在描写人物肖像时应当向鲁迅先生学习的。

参考文献:

1.《鲁迅全集》,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版。

2.《中学语文教学教师用书》,人民教育出版社,2007版。3.何其芳,《论阿Q》。

论鲁迅小说的心理描写 第3篇

梅拉赫曾说过:“自然图画对于作品的完整思想, 不是毫无关系的。”正因为鲁迅意识到了景物描写对作品主题的重要作用, 所以, 尽管他小说中景物描写很简洁, 但他也非常注重把讽刺艺术运用其中。讽刺的对象和性质不同, 笔法和色彩亦各异, 有的甚至笼罩全篇, 有力地增加了作品主题的战斗性。

《祝福》是一部深刻地反映了旧中国劳动妇女悲惨命运的小说, 作品的开头和结尾分别有一段自然环境与社会环境很好地结合在一起的景物描写, 作者用了精当的笔墨渲染出了旧中国一个封建大家族新年祝福的非凡气氛, 其中含有强烈的讽刺意味。开头是这样描写的“天空也显示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 “灰色的沉重的晚云中时时发出闪光, 接着一声钝响, 是送灶的爆竹, 近处燃放的可就更强烈了, 震耳的大音还没有息, 空气里已经散满了幽微的火药香”。所有的人“一律忙”, “杀鸡、宰鹅、买猪肉, 准备福礼”。呈现出一派节日的喜气, 这热闹非凡的节日, 这年终的大典, 这样的“致敬尽礼”, 这样的郑重其事的祝福, 真的能够给人带来幸福感吗?而结尾“我给那些因为在近旁而极响的爆竹声惊醒, 看见豆一般大的黄色的灯火光, 接着又听得毕毕剥剥的鞭炮”, “我在朦胧中, 又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连绵不断, 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 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 拥抱了全市镇”。这是多么“迷人”而令人“难忘”的除夕夜啊!然而, 就是在这样的节日氛围中, 一个被封建社会吸干了最后一滴血的忠实奴仆祥林嫂, 却在喧嚣的爆竹声里走入了另一个世界。当然, 她的死对于鲁四老爷那些统治者来说, 就像蚊虫一样不被“喜庆”的人们所注视, 因为她在那个封建社会里是没有丝毫人的尊严的下贱的仆人, 连牛马都不如。她先后被嫁给了两个男人, 但两个男人都因不幸而离开了她, 唯一的希望阿毛也被狼叼走了。尽管如此, 她并没有绝望, 想做个奴隶, 求得生存, 然而, 她的不幸身世非但没有得到人们的同情, 反而被视为“伤风败俗”。遭人冷眼和耻笑, 她仅有的一线希望也被现实打碎了。在神权面前, 祥林嫂不但感觉难于做人, 而且感到难于做鬼, 终于带着一身枷锁、无穷的疑虑, 在有钱人“祝福”的时候, 她悲凉寂寞地死去了。鲁镇家家祝福, “天地圣众歆享了牲醴和香烟, 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蹒跚, 预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这些幸福给鲁四老爷、四婶、柳妈和众人, 而被众人歧视迫害而死的祥林嫂, 却在这一刻死去。在这美好的日子死去, 对众人来说是祥林嫂最后的“罪过”, 所以鲁四老爷骂她是“谬种”。祈求“无限幸福”的众人, 在众神给予“无限幸福”的时刻, 扼杀了一个没有任何幸福的弱女子。一个如此残忍、冷酷、缺乏温暖的世界, 正是一个没有幸福可言的世界。鲁镇祝福的喜庆风光 (环境描写) 与祥林嫂的悲惨故事对照起来, 这种反讽不正强化了读者对鲁镇社会的怀疑与批判吗?不恰恰是对黑暗的旧中国所做的无情控诉吗?不正是对吃人的封建礼教所做的淋漓尽致的揭露吗?怎能不令人联想到“朱门酒肉臭, 路有冻死骨”的惨景呢?正如鲁迅先生所说这祝福是“凶人的愚妄的欢呼, 悲惨的弱者的呼号”。

另一篇小说《示众》的开头有这样的景物描写:“火焰焰的太阳虽然还未直照, 但路上的沙土仿佛已是闪烁地生光;酷热满和在空气里面, 到处发挥着盛夏的威力。许多狗都拖出舌头来, 连树上的乌鸦也张着嘴喘气。”而其结尾也有景物描写:“几只狗伸出了舌头喘气;胖大汉就在槐荫下看那很快地一起一落的狗肚皮。”这是两段对景物恰如其分的描写。在那炙热逼人的骄阳下, 避暑仿佛是人们最该做的事。然而, 《示众》里的人们究竟做了什么呢?他们没有去避暑, 顶着火辣辣的太阳, 一个个凑在一堆, 挤成一团, 风雨不透, 当看客——围观一个被捕待杀的革命者。在那里有“声音已经嘶哑, 带些睡意的十二岁的胖孩子;秃了顶的老头子;赤着膊的红鼻子的胖大汉;带着雪白的小布帽子的在人群中第三、四层里钻来钻去, 挤在‘蓝裤腰’边的小学生”。另外还有梳着“苏州俏”抱着孩子的老妇人, 这些人非但不觉得热, 而且为争夺一个有利“位置”摩拳擦掌, 出口秽言。他们面对着为了自己的事业正在走向死亡边缘的革命者不但不给予同情、理解、相助, 反而像“看戏一样”, 可见, 他们由于愚昧麻木而冷漠到了极点!那对盛夏酷热环境的描写岂不正是对这些冷漠的人们做了无余的嘲讽吗?

而《阿Q正传》中也有这样一段景物描写:“未庄本不是大村镇, 不多时便走尽了。村外边是水田, 满眼是新秧的嫩绿, 夹着几个圆形的活动的黑点, 便是耕田的农夫。”虽然只有两句, 但是写的极美, 像两句诗, 黑与绿映衬, 动与静对照, 但这两句描写是反讽的, 是通过对照凸显阿Q的“末路”之感和穷困潦倒的狼狈相, 从而使这段文字成为具有戏剧色彩的反讽性景物描写。

在《风波》中的景物描写更是别具讽刺意味。“临河的土场上, 太阳渐渐的收了他通黄的光线了。场边靠河的乌桕树叶, 干巴巴的才喘过气来, 几个花脚蚊子在下面哼着飞舞。面河的农家的烟突里, 逐渐减少了炊烟, 女人孩子们都在自己门口的土场上泼些水, 放下小桌子和矮凳;人知道, 这已经是晚饭时候了。”这段描写充满了生活气息, 把乡间黄昏时候的祥和、宁静、欢乐写得富有诗意, 像一幅色彩鲜明的乡村生活图。不仅如此, 作者还用文人大发诗兴的话渲染这种诗意情调:“无思无忧, 这真是田家乐呵!”作者接下来的叙述与此情此景恰好相反:在这美丽的黄昏里, 七斤的院子里聚集了村上的男男女女, 围坐在一起谈天, 围绕着“辫子”的问题和赵七爷“长衫”的“变迁”掀起了“皇帝坐龙庭的风波”, 弄得人心慌慌。七斤一家简直乱了套, 九斤老太整日唠唠叨叨, 七斤嫂子对七斤剪掉辫子埋怨不休, 风波终于平息了, 天大的笑话!真是可笑又可悲!原来七斤, 七斤嫂子, 赵七爷和这帮人对革命含义的理解仅仅是割辫子问题。这个情节正是张勋复辟, 给剪了辫子的七斤一家带来的“风波”, 这些“无思无忧”的人被突如其来的事件抛入了巨大的恐惧、忧虑和烦恼之中, 这样, 刚才那段充满诗意的景物描写, 也就有了反讽意味:这一方面对农民的无知、麻木做了辛辣的讽刺, 也对辛亥革命的不彻底及脱离人民做了严肃的批评。另一方面它的锋芒直接指向腐朽、病态的政治势力和文化心理。作者运用白描手法塑造人物通过富有个性色彩和乡土气息的人物对话来展开矛盾冲突, 推动情节发展;选择生动贴切且富有表现力的细节来揭示人物的内在心理, 暗示深刻的主题内蕴;作品开头的环境描绘和场面描写, 不仅是一幅充满地方色彩和生活气息的风景画和风俗画, 而且以其场景的恬静, 与结尾相呼应, 对辫子风波的波澜起伏起到了对比反衬作用。

如果说鲁迅笔下的景物描写像一幅幅风景画, 那么以上这四篇小说中寓意深刻的“风景画”恰恰是四幅色彩不一的漫画, 风格迥异。《祝福》用“祝福”的“喜”, 写祥林嫂的“悲”, 其讽刺是沉重的、辛辣的;《示众》用盛夏的“热”来写看客的无知、麻木、冷漠, 其讽刺是尖锐的、严肃的;《阿Q正传》用初夏景色的优美明丽来写阿Q的穷困潦倒, 其讽刺是辛酸的, 滞重的。《风波》用夏夜黄昏的“恬静美”反衬“辫子风波”中农民的愚昧和革命的失败, 其讽刺是幽默的、轻松的。这种“悲喜”“冷热”“静动”表现了鲁迅先生写作笔法的变化多端, 实在令人称道, 值得我们深入地研究和学习。

摘要:鲁迅以幽默和讽刺做为他的独特坚韧的战斗手段, 首开了我国现代讽刺小说的先河。他以深刻的现代意识和独特的叙述话语, 创立了现代讽刺幽默小说, 在表面的平静和滑稽之下, 掩饰着深刻严肃的主题。讽刺是他惯用的一种艺术手法, 较突出地体现在对人物形象的塑造上, 这早已为人们所认识, 还有一种讽刺手法的运用是最容易被忽视的, 那便是鲁迅小说中景物描写具有的讽刺意味。

关键词:鲁讯,小说,景物描写,反讽艺术

参考文献

[1]鲁迅.呐喊[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73.

[2]鲁迅.彷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73.

[3]鲁迅精品集[M].北京:世界文学出版社, 2006.

浅论鲁迅小说《药》中的心理描写 第4篇

关键词:鲁迅;小说;心理描写

小说《药》是鲁迅先生写于1919年4月25日,发表于1919年5月《新青年》第6卷第5号。它以1907年资产阶级革命家秋瑾被害事件为背景,反映了辛亥革命前后中国的社会现实。

自鸦片战争之后,中国逐渐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腐败无能的清政府对外勾结帝国主义,投降卖国;对内加强反动统治,残酷镇压革命运动,另一方面又在思想上愚弄和麻痹人民,使人民任其宰割,穷苦大众处于极端的悲苦之中。 到20世纪初,中国资产阶级领导的民主革命兴起了,1905年前后,资产阶级革命团体“光复会”、“同盟会”等相继成立。但是由于中国几千年封建统治使广大民众在思想上麻木、愚昧,民主革命的思想得不到响应,革命总是陷于失败。1907年7月6日徐锡麟刺杀安徽巡抚恩铭,秋瑾也因此被告发而入狱,7月15日在绍兴就义。

在此,我不想就这篇小说鲜明的反帝反封建主题和巧妙的明暗双线结构说些什么,而想就它独特的心理描写手法,谈谈自己的一孔之见。如有不当之处,欢迎批评指正。

我们知道,心理描写是指在文学创作中,作者对其所塑造的人物在一定的环境中的心理状态、精神面貌和内心活动进行的描写。这是文学作品中表现人物性格品质的一种方法。它与肖像描写、语言描写等方法相比,更能够直接叙写人物的七情六欲,揭示人物灵魂深处的奥秘,把单靠外部形象难以表现的内心感受揭示出来,使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形象立体化,从而显得更为完整和真实。最常用的是描写人物的内心独白,写出人物的所思所想,让人物一无遮掩地吐露自己的心声,说出他的欢乐和悲伤、矛盾和愁郁、忧虑和希望,使读者穿透人物外表,看到人物的内心世界。例如:

“推开房间,看看照出人影的地板,又站住犹豫:‘脱不脱鞋?一转念,忿忿想到:‘出了五块钱呢!再也不怕脏,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往弹簧太师椅上一坐:‘管它,坐瘪了不关我事,出了五元钱呢。”

——高晓声《陈奂生上城》

这段心理描写它非常恰当的将陈奂生患得患失、狭隘自私的小农经济的心理描写了出来。又如:

“阿Q在形式上打败了,被人揪住黄辫子,在壁上碰了四五个响头,闲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走了,阿Q站了一刻,心里想,‘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象样……于是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走了。”

——鲁迅《阿Q正传》

这段心理描写虽然很简洁,但很好的揭示了人物的性格特征,它将阿Q的精神胜利法活化了出来。

在小说《药》中,作者是如何使用心理描写手法来塑造人物的呢?通过阅读这篇小说,我发现作者用了两种比较典型的心理描写手法——即直接心理描写和间接心理描写。

一、直接心理描写

什么是直接心理描写呢?所谓的直接心理描写就是文学作品中人物的内心独白,它一般使用第一人称。犹如电影中人物思考时的画外音,是倾吐衷肠、透露“心曲”的一个重要手段。它在通常情况下,有的句子中含有“想”等关键的字眼作为明显的标志。“想”字或出现在心理活动之前,或出现在心理活动之后。“想”字后有的用“逗号”,有的用“冒号”等做标示。具体到小说《药》中,作者是这样做的。

1.在塑造华老栓这个人物形象时

当华老栓出门去刑场买人血馒头时,作者写道:

“老栓倒觉爽快,仿佛一旦变了少年,得了神通,有给人生命的本领似的,跨步格外高远”

当华老栓买到人血馒头之后,作者是这样描写的:

“他的精神,现在只在一个包上,仿佛抱着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别的事情,都已置之度外了。他现在要将这包里的新的生命,移植到他家里,收获许多幸福。”

在这两段文字里,虽然没有直接心里描写的标志性词语“想”或“他想”之类文字,但是我们可以从中看到“人血馒头”使得希望之火已经在老栓的心中燃了起来,其内心的愉悦已跃然纸上。

2.在塑造夏四奶这个形象时

当夏四奶给儿子夏瑜上坟,碰到华大妈时,作者写道:

“便有些踌躇,惨白的脸上,现出些羞愧的颜色;但终于硬着头皮,走到左边的一坐坟前,放下了篮子。”

这说明了夏四奶对自己的儿子所从事并为之献出生命的事业毫不理解,儿子的被杀,使其蒙羞,之所以来给儿子上坟,完全是出于亲情。

当夏四奶看到自己儿子的坟上又一圈白花花环时,作者写道:

“自言自语的说:‘这没有根,不像自己开的。——这地方有谁来呢?孩子不会来玩;——亲戚本家早不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人物的自言自语,也是其内心独白的表现,属于直接的心理描写。

二、间接心理描写

作者在塑造人物形象时,除了用直接心理描写的手法剖析人物的心理外,还可以通过对人物动作方面的描写来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即间接心理描写。这种手法不仅能揭示人物内心,刻画人物的性格,而且还能增强作品的艺术性表现力。俄国的短篇小说之王契诃夫说:“最好还是避免描写人物的精神状态,应当尽力使得人物的精神状态能够从他的行动中表现明白。”人物个性鲜明的动作往往能传神地体现出人物的心理。

1.刻画刽子手康大叔的形象

在刑场上卖“药”,当华老栓付了钱却不敢接过血淋淋的人血馒头时,作者描写了他“抢”、“ 扯”、“ 裹”、“ 塞”的一系列动作,展现了他内心的焦急和不耐烦,突出其粗鲁、凶残的性格特点。

“黑的人便抢过灯笼,一把扯下纸罩,裹了馒头,塞与老栓;一手抓过洋钱,捏一捏”

当他到老栓的茶馆喝茶时,作者是这样写的:

“突然闯进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

一个“闯”字,突出了康大叔这个封建王朝的鹰犬目空一切的狂妄和其对于华老栓等顺民的无比优越的心理优势。

2.刻画顺民华老栓的形象

当他从妻子的手里接过洋钱并装进口袋时,其动作是:

“抖抖的装入衣袋,又在外面按了两下”

当他不小心在刑场边上入睡了一会,醒来时首先去:

“按一按衣袋”

这些说明了他们的生活的不易,这点洋钱是他们多年的积蓄,是一笔来之不易的家产,他们非常珍惜。但是,为了医治儿子的疾病不得不拿出来去向刽子手购买治病的药——人血馒头。这些动作,向读者展现了华老栓夫妇苦楚和无奈的内心世界。

浅论鲁迅小说的结尾艺术 第5篇

涟源工贸职业中等专业学校

刘红权

【摘要】含蓄式结尾就是把全文丰富的思想感情凝聚于含蓄深刻的语言中,不直言文章的主旨,给读者留下思考想像的空间,使读者感到余味无穷,从而意会文章所表达的思想情感。鲁迅小说语言,凝练含蓄,言简意丰。其描写人物的语言,笔墨俭省,而内涵丰富。其议论性语言也极其简练含蓄,富有艺术的暗示力,不仅情节曲折生动 ,内容含蓄深刻 ,而且结尾的艺术性也极强,结尾无论在形式的多样、技巧的表达还是内容的丰富、思想的深刻等方面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给我们提供了可贵的艺术示范。本文就鲁迅小说结尾的几种形式进行探讨与归纳。

【关键词】结尾形式 小说 鲁迅 蕴藉 以景结情 含蓄,即含情蕴义,藏颖不露。它是中国传统美学思想的宝贵经验。含蓄不是含混与玄虚,而是对事物本质的一种适度包孕与巧妙释放。一种以有限的语言去捕获无限意蕴的审美追求。它是作文艺术的一种高度技巧与境界。那么,怎样才能使文章的结尾含不尽之意,蓄弦外之音,蕴藉丰盈,余味绵长呢?对此,古代学者曾有过许多精湛的论述。一说“结尾当如撞钟,清音有余”。一说“绝笔之言,追滕前文之旨。”沈祥龙在《论词随笔》中强调:“含蓄者,意不浅露,语不穷尽,句中有余味,篇中有余意。”严羽则从反面切入,提出了保证行文含蓄的“四忌”主张:“语忌直,意忌浅,脉忌露,味忌短。”鲁迅先生是系统地整理,研究中国古代小说史的第一人,他创造性地继承了中国古典文论的精华,自觉地运用于自己的小说创作,取得了

新的突破与收获,使小说的含蓄式结尾无论在形式的多样、技巧的表达还是内容的丰富、思想的深刻等方面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考察鲁迅小说的含蓄式结尾略有以下几种。而这些,都充分显示了鲁迅小说的结尾艺术。

一、饱含哲理

著名科学家钱学森先生指导:“在艺术里,最高的层次是哲理性的艺术作品。”“艺术哲理的本质,在于对世界、对人生内在意蕴的整体性开发。”鲁迅先生在处理自己小说结尾时,十分注重对哲理意蕴的开发追求,他善于发现自然物象和哲理精神之间的感应点和相似点,将审美的观照升华为理性的情思,从而使自己的作品焕发出夺目的哲学光亮。读过鲁迅小说的人,都不会忘记《故乡》那隽永意深的结尾。

我想: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路多了,也便成了路。

故乡之行,百事皆非。闰土的麻木,杨二嫂的贪鄙,故乡的“荒凉萧瑟”,均令“我”痛心疾首。中国革命的出路在哪里?中国农民的命运“谁主沉浮”?在作品的结尾鲁迅先生将自己哲理性的思考记录下来,昭示来者,指引人生。虽说这种不确定性和理性感悟还不能提供现成答案和明确导向,但却以强烈的探索精神和深刻的哲理内涵引发出巨大的思考效能和号召力量。它启示人们:希望的有无,在于实践,在于创建。光有希望而不去实践,希望只能流于“无所谓无”的虚妄。有了希望,并付诸实践,才

能将“无所谓无”的可能性转化为现实。这种对认识与实践、可能与现实关系的精深把握,反映了鲁迅作为一个成熟的思想战士的睿智和远见。他站在那个特定时代的高度,号召人们积极投身到改造社会、变革现实的伟大斗争中去,脚踏实地地开辟新的生活道路,创建“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新生活”。这个简洁凝练的结尾,由平常的生活事象酿造出饱含哲理的意境,意蕴丰茂,兴寄超远。它使作品阴郁的氛围内出了一道光亮,悲凉的主旋律中飞扬起一串强音,给人以鼓舞、激励、启益。既升华了文意,又深化了主题,成为“一篇之警策”。哲理性的结尾并不强拉读者直奔胜景和终点,而是将浓缩的思想、深邃和智慧、精辟的见解蕴寄于事、景、情之中,留给读者自己去思索、去玩味、去破译。其储蓄蕴藉、义丰旨重的表达效果决非那种浅直浮露、庸常空泛的结尾可以望其项背的。

二、象征蕴旨

象征是借助特定的自然物象涵盖并暗示特定的思想内容的艺术手法。象征作为一种有意味的语言形式是对思想内容的精巧包装。它“深文隐蔚,余味曲包”,它“秘响旁通,伏采潜发”(见刘勰《文心雕龙》)但又绝不等于陷晦迷奥,隔膜难通,而是一种能够透过表层形式窥视深远蕴藏的“半透明式结构”,是表显形象与深层意蕴的溶合统一。象征“言在此而意在彼”的双层构架,决定了它除了文词本身所表达的直接意义外,还隐含有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味外之旨。读过鲁迅小说《药》的人,都不会

忘记结尾处对“花环”和“乌鸦”的描写,它象暗夜里的一点星光,给人以光明的鼓舞,信心的激励。为作品阴冷的悲剧底色涂上了一笔灿烂的暖色。这些都是学生理解接受的,那么,“乌鸦”又象征什么呢?为此笔者组织学生进行了讨论。

学生甲:我认为“乌鸦”象征着革命者。因为画面上只有一只乌鸦,而周围是“死一般静的”环境,它兀立枝头。这正象征革命者在当时艰苦而又严峻的历史条件下,孤军奋战,寂寞抗争。学生乙:我不同意甲的意见。自古以来,乌鸦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始终是一种不祥之物的表征。而这正与两位母亲老年丧子的悲惨境遇和哀痛心理相吻合。所以我以为乌鸦仍然是一种不吉利的象征。

学生甲:我认为他的观点与我并不矛盾。因为由于辛亥革命严重脱离群众,群众对革命并不真正理解。这一点从茶馆“议药”,众茶客认定夏瑜是“发了疯了”和夏四奶奶离开坟前迷茫自语“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可以得到充分的印证。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把革命者看成“乌鸦”就是完全可能、不足为奇的了。它恰恰表明了群众的愚昧落后和他们对革命的无知。

学生丙:我认为乌鸦象征着两位老人和夏瑜之间对话的工具。面对花环,夏四奶奶冥思苦想,终于“悟出”瑜儿是被冤枉的,并喃喃自衙,“如果你在天有灵,便叫这乌鸦飞上你的坟顶,给我看吧。”可乌鸦并未遂顺老人的心愿,最后反而“箭也似的飞去了”。这场对话的失败,表明了母亲始终未能理解儿子,从而写

出革命者与群众之间的深深隔膜。它深刻批判了辛亥革命严重脱离群众的错误,启示人们:只有发动群众,革命才能胜利,中国才能得救。

学生丁:我认为乌鸦是作者为创造小说的典型环境而调遣的一种写景物象。目的是为了让枯草、秃树、丛冢、寒鸦构成人物活动的更为丰富的背景,渲染悲凉、死寂的阴冷气氛。汉然,这幅伤心惨目的坟场画面,也可直接看作是当时整个黑暗社会的形象写照。

对于小说最后写到乌鸦“直向远处的天空,箭也似的飞去了”的象征意蕴,同学们也发表了很好的意见。有的认为它象征了革命者前仆后继,又飞向高空蓝天,去迎接新的战斗。有的认为它预示了笼罩在现实之上的沉重的悲剧氛围和人物心灵上的阴暗投影必将会被冲破。也有的认为“乌鸦”飞走,意在显示革命的失败和革命者死后的寂寞悲凉,使人在人去鸟飞,了无一物的情境中油然而生空虚、失落之感。它是鲁迅先生为了寻求疗救的良药而留给后人思考和破译的伟大的“?”号。讨论

《药》的象征式结尾,使我们更加明了了它所含蕴和蓄积的丰腴的精神内涵和巨大的思想容量,令人叹不观止。

三、妙在含糊

含糊不是语言含混,模棱两可,不是迷茫混沌,如云山雾罩,而是作者精心构思、执意觅求所达到的“含蓄无垠,思致幽渺”(叶燮语)的境界。它是引发艺术想象力和意义延展的一种难能的技

巧。明代谢榛说过;“凡作诗不宜逼真,如朝行远望,青山佳色,隐然可爱,其烟霞变幻,难以名状;及登临非复奇观,唯片石数树而已。远近所见不同,妙在含糊,方见作手。”(《四溟诗话》)谢氏所论虽系作诗,但与作文亦有相通。品读一番《孔乙己》的结尾,我们就会更加明了含糊的真神妙谛了。我到现在终于没看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

这个结尾用“大约”、“的确”两个矛盾概念推测孔乙己的下落和结局,含糊婉转,扑朔迷离。唯其如此,才激起了人们寻根究底的欲望和对孔乙己命运的强烈关注。一位老师还由此引发了一场关于孔乙己死因的讨论。同学们有的说是饿死的:孔乙己不会劳作,又被丁举人打断了腿,没人照顾,缺吃少穿,一定是饿死的。有的说是冻死的:孔乙己最后一次来酒店是深秋,不久就入冬,天气很冷了。可他只穿着件破夹袄,再加上营养缺乏,身受重伤,还有不冻死的吗?有的说是饥寒交迫、冻饿而死。还有人说是笑死的:孔乙己自命清高,深中简直举毒害,一心想往上爬,可惜“一生没有进学”。寒冬之夜,他瑟缩于房间的土炕上,伤病缠身,冻饿交加,渐渐地失去了知觉。恍惚间,眼前突然一亮:灿烂霞光中现出一座辉煌金殿,花甲之年的孔乙己终于高中皇榜。他峨冠博带,满面红光,踱着方步,走向宫殿,接受万圣至尊的召见。他似乎还不相信这一事实,莫非是在做梦?可当他摸着那光滑瓷实的汉白玉廊柱,踏着绵软富丽的猩红色地毯,他相信了。真的,孔乙己真的是高中了?他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孔乙

己果有今日,哈哈„„岂非天助我也,一头栽倒在石阶上„„ 弥留之际的孔乙己依然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那笑声越来越弱,越来越小„„很显然,这种对孔乙己死因的创造性想象与描述正是建立在结尾含糊的艺术表达基础之上的。它没有肤浅地、定向地裸示人物命运的结局,“意随语竭,不容思致”,轻易地使读者的想象与经验沉睡。正如余秋雨先生所说的那样:“模糊,最大的功能也许是吸引和召唤欣赏者参与其间,投入创造了。因为只有把欣赏者调动起来,而不是让大量的精确性把他们窒息,艺术的任务,才能完成。”(见《艺术创造工程》)《孔乙己》的结尾正是以模糊的艺术表达,暗示、启悟、诱导、激活读者,留给了人们见仁见智的遐想空间和破译自由,取得了“令味之者无极,闻之者动心”(钟嵘《诗品》)的表达效果。四. 以景结情

以景结情是古人总结出的含蓄式结尾的又一精湛技巧。沈义父在《乐府指迷》中说:“结句须要放开,含有余不尽之意,以景结情最好。”对此,鲁迅先生又认真地学习、借鉴,创造出超越古人艺术佳构。如《祝福》的结尾:

我在朦胧中,又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联绵不断,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拥抱了全市镇。我在这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从白天以致初夜的疑虑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了,只觉得天地众圣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蹒跚,预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

这个结尾描写了鲁镇人们年终祝福的情景。明写景,暗写情。写景用墨如泼,极力渲染;写情清描淡绘,藏锋不露。情染景,景衬情。表现了以景结情的鲜明取向。作者首先以祝福的热闹气氛反衬人情的冷漠麻木。一边是繁响的爆竹,飞舞的雪花,缭绕的香气,祝福的欢乐,浓郁的祝福气氛炙手可热。一边是在寒天冻地中带着心灵的极大疑问和恐惧,悲惨地死去。一个无足称道的生命消失了,像一片枯叶落入水中,轻飘飘地激不起半点波纹。没有人同情,没有人怜惜,即便如“我”——一个充满善心爱意的人。也由先前灵魂拷问的疑虑和不安,转而“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了”。这就有力地揭露了封建社会残酷、冷漠的无情本相。其次,“无情的幸福”的祈求与无限的凄凉的结局鲜明的互衬。《祝福》写景不是单纯用以悲写悲的手法,而是从喜庆的角度切入,利用乐与哀相反相成的关系来反衬祥林嫂悲惨的人生结局。在乐与哀的强烈对比中,把人物的悲剧命运推向了新的高峰,达到了“以乐景写哀,倍增其哀”的艺术效果。历来人们只注意到祝福的结尾对祥林嫂的死的反衬作用,却忽视了祥林嫂的死对祝福人们的命运的互衬效果。祥林嫂“捐门槛”赎罪,祈祷神灵,已然悲剧加身。鲁镇的人们虔诚的祝福,祈求天地圣众神灵庇佑,就能获得“无限的幸福”吗?答案是不言而喻的。虚幻的追求与精神的麻醉绝不会帮助他们摆脱祥林嫂式的人生结局,它启示人们应该去寻求别一出路。这一层潜在的互衬见义的深远蕴藏,也是我们阅读这个结尾时应该特别注意的。

鲁迅先生的作品,值得人称道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鲁迅的作品是现实主义的,他反映了辛亥革命的失败。鲁迅从事小说创作有着政治上、思想上、艺术上和创作实践上等多方面的坚实基础和准备,这使他的小说很自然地具有了非凡的划时代意义。鲁迅不是一般地描写被压迫人民的不幸,而总是发掘出更为深刻的政治内容,深入到反映对象的灵魂中去,探讨他们受难的原因,考虑他们摆脱悲剧的道路;挖掘出主人公精神的火花,以此照亮前进的方向,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杰作。

鲁迅小说的讽刺艺术既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同时又与中国的、外国的优秀文学遗产有着内在的深刻联系。鲁迅自己也说过,他在小说创作的准备阶段,曾看了百来篇外国作品,并从中得到深刻的启示。在鲁迅一生的艺术实践中,始终没有把自己与世界文学隔开来。鲁迅小说严密的结构和富有学识的反讽,是思想上和心理上承载了许多过去经验的遗产。旧时的种种给予了他一种特殊的沉重悲怆的感情,要为创新而奋斗,要在一个承载着许多前人和种种陈规的文化传统中创造出某种新的前所未有的东西来。鲁迅小说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学的承传突破和借鉴世界文学的同时,从时代的高度面对现实,沉思过去,眺望未来,形成自己独特的讽刺艺术。

他的小说的结尾,以景结情的含蕴效果来源于情与景的距离,来源于情景别构的语义错位。客观的景毕竟不同于主观的情。这种对象与表达主旨的适度偏离,避免了直奔主题的一览无余和平直浅露,而让你在与客观景物的直接拥抱中,品味蕴含义底里的“情”的韵味,观景悟情,曲径通幽,在山重水复的徜徉中,忽然看到柳暗花明的境界。参考文献

刘勰

《文心雕龙》 沈祥龙

《论词随笔》 余秋雨

《艺术创造工程》 钟嵘

论鲁迅小说情节的生活化 第6篇

摘 要:鲁迅的小说是一种情节的生活化的小说,改变了传统小说情节的故事化,从而使小说走出了以故事为主的圈子,使小说进入以书写普通劳动者为主的现代小说的全新时代。

关键词:情节的故事化 情节的生活化 现代小说

鲁迅的小说是我国现代文学的发轫之作,这些小说在完成白话文小说肇始的革命意义和推动思想精神觉悟的同时,悄无声息地使小说本身完成了一次变革,即把传统的情节故事化小说革新为情节生活化小说。小说情节的变革必然引起与之相应的小说人物的变革,即现代意义的性格小说从鲁迅手中诞生了。小说从闲书、玩物成为及时敏锐地反映社会现实和时代生活的一种全新的文学形式。

鲁迅的小说情节里没有趣味的故事,只有生活,也就是说鲁迅是在写生活而不是讲故事,我们把这种小说称之为情节生活化的小说。这并不是说鲁迅的小说没有故事情节,而是说鲁迅的小说没有古代小说中那些曲折离奇的故事和引人入胜场景,这是鲁迅的小说与传统的小说的根本上的区别。他的小说不是以离奇曲折的故事情节去吸引读者,而是用还原的生活现状、生存环境以及人物去引发读者思考。无论是《呐喊》还是《彷徨》的小说的情节都不具有情趣性,即使是《阿Q正传》这样长篇幅的小说也没有传统小说诱人的故事,而是截取阿Q几个典型的生活片断,集中笔墨刻画了作为阿Q性格特征“精神胜利法”,以及性格特征的外在表现――一系列荒唐可笑的行为,其中的心里分析和议论,让好看故事的读者失望。从鲁迅的小说中找不出乐趣,鲁迅的小说不能用来消磨时间,不能用来消遣。鲁迅的小说甚至于没有情趣,有时还沉闷、压抑。但鲁迅的小说具有可读性和可研究性,耐读,是一种必须在灯下慢慢地读,细细地想,作为一个问题去思考研究的大作品。读鲁迅的小说没有读其它小说的愉快的感受,没有欣赏小说的乐趣和愉悦,但读鲁迅的小说常常让人感慨,让人思考;有时让人沉思,有时不免拍案而起。这是生活,现实生活进入了小说。鲁迅的小说的情节完全是生活化了,从平凡的生活中表现出对社会生活和对人生的深切关注和思考。《药》里写了华老栓半夜出去买东西(药)回来,给儿子吃,白天在茶馆招待客人,儿子的痨病没治好死了;夏四奶奶的儿子造反被抓住让康大叔给杀了。这是生活中的平常事,有人生病,有人造反,而且作者写得非常平淡,平淡中郁闷着一颗火热的关住的心。

鲁迅的小说中甚至没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常常是把生活的几个横断面有机地串起来。而把重心放在如何更好地揭示人的精神状态。在《狂人日记》和《示众》中几乎完全摒弃了情节,《狂人日记》写了一个迫害狂的心里感受。《示众》用一个客观的镜头扫描了一群麻木无聊的看客。鲁迅小说中的生活情节是对生活表征、表象的客观叙述,以一个客观的旁观者冷静地把看到的一点一滴一举一动叙述下来,并不做任何的夸大和缩小,也不评点。《药》写观看行刑的场面,“老栓也向那边看,却只见一堆人的后背;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静了一会,似乎有点声音,便又动摇起来,轰的一声,都向后退;一直散到老栓立着的地方,几乎将他挤倒了。”这是最典型的写法,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人在干什么。“一只手却撮着一个鲜红的馒头。那红的还一点一点的往下滴。”这种原生态的描写和叙述,正是最真实的生活。“所以,我力避行文的唠叨,只要觉得够将意思传给别人了,就宁肯什么陪衬拖带也没有,……所以,我不去描写风月,对话也决不说到一大篇”(《我怎么做起小说来》《南腔北调集》)。鲁迅的小说相对来说篇幅短小,时间跨度却很大,情节之间往往出现跳跃,把无关的宏旨的情节统统推到幕后,突现能表现作者的旨意的情节,使事件推进的过程和线索十分清晰。在鲁迅的小说中,情节不是目的,是塑造人物形象的手段,是展示人物灵魂和精神状态的一个平台。《祝福》中鲁迅没有写祥林嫂悲苦的一生,虽然这也足以引起人们的同情,但这不是作者的本意,甚至于可能会引起副作用。比如:祥林嫂两次亡夫只是借别人的口一笔带过,略作交待,这就是说,祥林嫂虽然内心凄苦,却还有力量支撑着生活下去。即使是失子的.痛楚使她已陷入精神崩溃的边缘,也并不是作者着力的。如果这样写可能会产生祥林嫂是命运的捉弄导致悲惨不幸的偶然性的结论。作者着力写的是祥林嫂的勤劳善良的美德和对生活微薄的希望,她一次又一次地挣扎,最终绝望死去,有力地控诉封建制度和礼教。在《故乡》中,作者把三十年浓缩到两个生活片断中,并在有意无意的对比中揭示出中国农村迅速的破产,农民受到经济和精神的更深重的压迫的悲苦命运。这种生活横断面的剪辑,用简短的情节蕴藏了深广的社会内容,在读者面前清晰地展现出旧中国一个农民的一生缩影。

鲁迅的小说情节极少有直接的尖锐的矛盾冲突。平凡的小人物的生活也不过是生活琐事,即使是在动荡的社会变革中,也常常为生活奔波。《一件小事》、《故乡》固然是这样的,像《阿Q正传》也仅是阿Q的“革命”与赵老太爷有一些矛盾冲突,而作者主要在写阿Q对革命的渴望和无知。《祝福》中写出了祥林嫂与封建制度和礼教的矛盾冲突,但这是一种无形的看不见的矛盾冲突;人与人的矛盾冲突隐蔽的更深,人们能看到四叔好心地收留了祥林嫂却看不到四叔用无形的礼教绳索束缚着祥林嫂,并鞭笞着祥林嫂的灵魂,无形的枷锁束缚着祥林嫂的精神;婆婆卖掉祥林嫂是用有形的族权宰割她;善人柳妈的“阴司”论是精神上好心毒害她;这些人出发点不能说是刻意的恶意(即使是她婆婆也认为卖她是合理的),这正是最可怕的,也正是作者要表达――矛盾冲突已根深蒂固于我们的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于合理化了,这不是戏剧式的矛盾冲突,矛盾冲突本身已经与生活水乳交融了,这样更有力地表现主旨。情节已孕含了矛盾冲突,没必要用曲折故事来支撑情节,那样反倒显得雍肿。这是鲁迅借平凡的人物形象,用日常生活中无事的悲剧来表达对改革社会的见解。

从小说自身发展来说,小说的情节生活化是小说发展的必然趋势。情节故事化的小说在追求故事性效果的同时忽略人物形象的塑造,人物的心理描写和人物性格不能充分展开,这样的人物往往是单一性格,不是典型环境的典型性格,也很难真实全面地反映出社会现实生活和底层劳动者的生活风貌。情节生活化的小说的人物不再是帝王将相贵族男女或传奇人物,而是普通劳动者,日常生活的普通人成为小说的主角。鲁迅笔下的主人公几乎都是普通的劳动者,最底层的人,通过他们的生存状态去看一个时代,通过他们的内心世界掘出病根。鲁迅小说不多,却塑造了形形色色的人物,这些人物中无一例外地呈现出一个很重要的倾向,即,揭示人的灵魂,尤其是农民,而就知识分子而言,体现的则是知识分子与生俱来的弱点以及先驱者的孤独感和荒原感,也就是说鲁迅关注的都不是表层的事件和社会历史的变动,不是事件史而是心灵史。这是传统情节故事化的小说绝无可能。鲁迅在刻画人物性格时充分应用了情节生活化这一优势,让小说里的人物自觉地展示出自己的内心世界。

鲁迅创作小说时已具备了成熟的思想和语言,他兼有深厚传统文化和对外来文化的营养,为现代小说在情节、人物以及语言、思想和内容树立了典范,表现出艺术性和思想性远远地超出了时代,中国现代小说因鲁迅而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参考文献:

[1].文中的鲁迅小说指《呐喊》和《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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