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益及其边塞诗

2024-07-29

李益及其边塞诗(精选5篇)

李益及其边塞诗 第1篇

李益及其边塞诗

[摘要]李益是中唐边塞诗的代表诗人。其诗作豪放明快、雅俗共赏,富有音乐美,从多方面真实而形象地反映了当时边塞战争的实际,闪耀着现实主义和爱国主义的光彩。

[关健词]李益;边塞诗;现实主义;爱国主义

[中图分类号]I207.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3115(2009)14-0081-02

李益(748~829),唐代诗人,字君虞。“大历十才子”之一。陕西姑臧(今甘肃武威)人,后迁河南郑州。大历四年(769)进士,初任郑县尉,久不得升迁,建中四年(783)登书判拔萃科。因仕途失意,后弃官在燕赵一带漫游。贞元十三年(797),任幽州节度使刘济从事。元和后入朝,历秘书少监、集贤殿学士、左散骑常侍等职。自负才地,多所凌忽,为众不容,谏官检举其幽州诗句,降居散秩。宪宗时俄复用为秘书监,迁太子宾客、集贤学士,判院事,转右散骑常侍。大和元年(827)任礼部尚书,以礼部尚书致仕卒。李益诗风豪放明快,是中唐边塞诗的代表诗人。

李益的诗,按题材分,有边塞诗、闺怨诗、咏怀诗、山水诗、酬赠诗几类,其中边塞诗的成就最高。从总体说,他的边塞诗的思想艺术成就,是中晚唐其他诗人所不可企及的。这些诗从多方面真实而形象地反映了当时边塞战争的实际,闪烁着现实主义和爱国主义的光彩。李益的边塞诗按内容可分为三类。

第一类主要叙写边塞战争的实际,赞扬广大将士的精忠报国精神和英雄气概,反映广大战士的不幸遭遇和痛苦心情,揭露并抨击朝廷守边无策和腐败无能。当时,广大唐军将士在反击吐蕃入侵的自卫战争中英勇战斗,气势豪迈。“昔时征战回应乐,今日从军乐未回”(《暮过回乐烽》)。诗人以高昂的笔调抒写了他们的从军之乐。《度破讷沙二首》之二写他们战罢归来的情景:“破讷沙头雁正飞,??鹈泉上战初归。平明日出东南地,满碛寒光生铁衣。”前三句写初秋大漠晨景,开阔而富有生气,从而衬托了唐军战罢归来的豪情,最后正面描写英雄形象,突出了唐军将士不畏艰苦、士气高昂的形象。《塞下曲》第二、三、四三首中,诗人揭示了他们乐观无畏的原因,是为了杀敌立功、保卫边疆,“请书塞北阴山石,愿比燕然车骑功”。对于唐在对外战争中存在的严重问题,诗人也作了深刻揭露。他借用古事批评朝廷不重边防,不赏战功,对外软弱:“汉庭议事先黄老,麟阁何人定战功!”(《赴渭北宿石泉驿南望黄堆烽》)沉痛指出一部分边防将士无心报国,士气低落:“今日边庭战,缘赏不缘名。”(《夜发军中》)尖锐揭露了唐军内部的矛盾:“仍闻旧兵老,尚在乌兰戍。笳箫汉思繁,旌旗边色故。寝兴倦弓甲,勤役伤风露。来远赏不行,锋交勋乃茂。未知朔方道,何年罢兵赋!”(《五城道中》)一方面,朝廷守边无策,赏罚不明,边将“生事邀功,窃取官赏”;另一方面,战士久戍边庭,辛勤服役,思归厌战。对比是强烈的,爱憎是分明的。在《盐州过胡儿饮马泉》中,诗人感慨系之:“绿杨著水草如烟,旧是胡儿饮马泉。几处吹笳明月夜,何人倚剑白云天?从来冻合关山路,今日分流汉使前。莫遣行人照容鬓,恐惊憔悴入新年。”诗人由边地的荒凉而想到边防的废弛,又由泉水的分流而忧虑年华逝去,报国壮志无成,情景交融,婉转流畅。全诗充满着一种壮士无功、美人迟暮之感。

由于战争连年,朝廷守边无策和边将腐败无能,广大唐军将士在久戍难归、经常失败和功业无成的情况下,战斗士气削弱,普遍厌战思归。他们听到蕃音蕃曲就要思乡念远:“鸿雁新从北地来,闻声一半却飞回。金河戍客肠应断,更在秋风百尺台!”(《夜上西城听凉州二首》之二)“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偏吹行路难。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向月明看。”(《从军北征》)诗人以同情的态度,真实地写出了他们的这种感情。其中以《夜上受降城闻笛》最为出色:“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这首诗以生动的比喻,色彩鲜明地描写了边地寥廓凄清、寂寞苦寒的景象,由景见情;再写由闻笛而引起的望乡之情,把景色、声音、感情三者融为一体,将诗情、画意与音乐美熔于一炉,组成了一个完美的艺术整体,意境浑成,简洁空灵,而又具有含蕴不尽的特点。因而被谱入弦管,天下传唱,成为中唐绝句中出色的名篇之一。

第二类主要是抒写诗人自己的从军生活和壮烈情怀。有的抒发了从军报国、收复失地、安边定远的豪情壮志:“平戎七尺剑,封检一丸泥。截海收蒲类,跑泉饮??鹈。”(《再赴渭北使府留别》)“幸应边书募,横戈会取名!”(《赴?宁留别》)在《塞下曲》里,诗人更是豪气洋溢:“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射天山。”以马援、班超和薛仁贵自况,壮怀激烈,用典贴切。当他想到失地仍未收回,心情沉痛:“心知旧国(陇西)西州远,西向胡天望乡久„„故国关山无限路,风沙满眼堪断魂!”(《登夏州城观送行人赋得六州胡儿歌》)面对边庭现实,赞颂唐将张仁愿当年筑城守边的功绩:“单于每向沙场猎,南望阴山哭始回。”(《拂云堆》)他要求主将关怀战士的不幸:“表请回军掩尘骨,莫教士卒哭龙荒。”(《回军行》)集中地反映诗人感情的是《从军夜次六胡北饮马磨剑石为祝殇辞》,诗人由眼前的磨剑石展开联想,抚今思昔,哀悼阵亡将士,讴歌唐军“百万屯边秋”,决心“一雪万世仇”,慷慨悲歌,情怀壮烈。此诗在艺术上想象丰富,构思巧妙,气势雄健,风格悲壮,具有比较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在现存李益诗中,此诗篇幅仅次于《杂曲》,是最长的一首七言。

第三类是描写边塞风光和日常生活的。既写了战争之暇,骑射习武,“远见平原上,翻身向暮云”(《观骑射》)的情趣和“微月东南上戍楼,琵琶起舞锦缠头”(《夜宴观石将军舞》)的欢乐,更描绘了“燕歌未断塞鸿飞,牧马群嘶边草绿”(《塞下曲》四首之一)的优美景色和“眼前风来沙旋移,经年不省草生时”(《度破讷沙二首》之一)的苦寒气氛。《暖川》是这方面的代表作:“胡风冻合??鹈泉,牧马千群逐暖川。塞外征行无尽日,年年移帐雪中天。”风光壮美,意境阔大,真堪入画。

李益的这三类边塞诗作,第一、第三两类具有较多的现实主义成分,第二类的部分作品浪漫主义色彩较浓。李益是生活在中唐的边塞诗人,其作品中有情调偏于感伤者,是当时军事形势发生变化的反映。李益的诗歌,不仅《夜上受降城闻笛》一诗,被天下“唱为乐曲”,而且“每作一篇,为教坊乐人以赂求取,唱为供奉歌词”(《旧唐书?李益传》)。李益的诗为什么会受到如此的欢迎呢?笔者认为,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其一,雅俗共赏。李益不仅善于向历代诗人学习,并且虚心从民歌中汲取养料。他把典雅的书面语言与通俗的民间口语熔为一炉,精心锤炼,达到清新自然、生动活泼、雅俗共赏的程度,歌唱起来,能够为广大听众所理解。

其二,富于音乐美。李益本人不仅精通音乐,而且勤于实践、勇于创新,其诗作极具音乐美。明胡震亨《唐音癸签》说:“李君虞益生长西凉,负才尚气,流落戎旃,坎坷世故,所作从军诗,悲壮宛转,乐人谱入声歌,至今诵之,令人凄断。”悲壮而婉转,激昂而和谐的节奏,对听众极有吸引力。

其三,擅长绝句。李益诗今存160余首,1/3是七绝,1/8是五绝。明胡应麟说:“七言绝,开元以下,便当以李益为第一。如《夜上西城》、《从军北征》、《受降》、《春夜闻笛》诸篇,皆可与太白(李白)、龙标(王昌龄)竞爽,非中唐所得有也。”(《诗薮?内编》)他所举大多是边塞诗。如果单就边塞诗而论,所言甚当。若全面地看,那就应如清沈德潜所说:“七言绝句,中唐以李庶子(益)、刘宾客(禹锡)为最,音节神韵,可追逐龙标、供奉(李白)。”(《唐诗别裁集》)李益的五绝,在语言、韵味、音律、表现手法等方面,与七绝类似,也不乏佳作。唐乐人所唱,常常是绝句。李益写的绝诗,既多且好,乐人从中选择,各取所需。通过乐人之口,李益的作品,得到广泛的传播。

[参考文献]

[1]后唐?沈?d.旧唐书?李益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5.[2]清?鼓定求等.全唐诗[M].北京:中华书局,2008.[3]萧涤非等.唐诗鉴赏辞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4]卞孝萱.李益年谱稿[J].中华文史论丛,1979.[5]余正松.李益生平及诗歌研究辨正[J].文学遗产,2004.

李益及其边塞诗 第2篇

浅析王昌龄边塞诗及其艺术特色

【摘要】唐朝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辉煌时期。国力的不断增强,使诗歌得到飞速的发展,涌现出一大批优秀的作品。领土的不断扩张与巩固,出现了很多以“边塞”为题材的诗人。在这批边塞诗人中,边塞诗歌成就最高的当属“七绝圣手”王昌龄,他的许多描写边塞生活的七绝被推为边塞名作。

【关键词】王昌龄;边塞诗;七绝;艺术特色

文学是带有时代烙印的产物,它显示了当时社会状况。盛唐是富于创造性的解放的时代,它解放了诗人的个性,在诗歌创作中形成了富有使命感和责任感、自尊自强、自由自在的“盛唐气象”。立功边塞,是盛唐知识份子向往功业的一条重要途径。边塞军旅的豪情生活,边塞雄奇壮伟的景色,最足以引起向往建功立业的盛唐知识份子的感情共鸣。他们热烈的向往、追寻边塞生活,极为自然地留下了他们那些气势豪雄情感昂扬的边塞诗,诗中充满了对于功名理想的热衷追求和昂扬的爱国情怀。这种激越昂扬、达观进取的时代精神,是一种为国、为君、为社稷的强烈的外敛意识和追求。这种追求和意识激发了文人出世的热情。综观盛唐诗歌流派,唯边塞诗派最能表现盛唐之音。吟唱出“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出塞》)的王昌龄就是边塞诗人的杰出的代表。

王昌龄一生写诗无数,尤其擅长七绝诗的创作,有“诗家天子”、“七绝圣手”之称。唐朝的大文学家殷璠对王昌龄的评价甚高,把他举为体现“风骨”的代表,说王昌龄的诗是“中兴高作”1。王昌龄的边塞诗雄浑苍茫,慷慨昂奋,既反映了盛唐时代豪迈勇敢、一往无前的时代精神和为国立功的荣誉感,弥漫着英雄主义的社会氛围,同时也于诗中寄托了对征战于大漠苦寒中的将士的深切同情,并且对统治者某些用人不当的情形表示了深 1王克让:《〈河岳英灵集〉集注》。四川出版集团巴蜀书社。2006年版,湖南商学院课程论文

婉的讽意。王昌龄边塞诗的数量并不算太多,但几乎篇篇俱佳,最有代表性的为《从军行》、《出塞》两组组诗。《出塞(其一)》更被明代诗人李攀龙推奖为唐人七绝的压卷之作。

【出塞】(其一)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王昌龄这一首有名的边塞七绝,其妙处在于;篇幅虽小,而容量特大.诗人以雄劲的笔触,对当时的边塞战争生活作了高度的艺术概括。他通过对于时间和空间的意匠经营,以及把写景、叙事、抒情与议论紧密结合,在四句诗里熔铸了丰富复杂的思想感情——准确而真实地表达了士兵们共同的愿望:希望国家将帅任用得人,边防巩固,使他们能够获得和平的生活,使诗的意境雄浑深远,既激动人心,又耐人寻味。明月关山亘古长存,“秦”“汉”互文,使人不由不联想到筑长城抗匈奴一大段烦扰不堪的历史,不由不关注到无数月下关山,而且感受到无限凄清。从秦汉而写到万里长征,苍茫的历史感和沉重的现实感结合,逼出了末两句呼唤和平共处的心声。

【从军行】(其四)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如果说《出塞》的“秦时明月汉时关”是为了唤起人们对历史的复杂回忆,那么本诗的前两句则是为了唤起人们对辽阔苍茫边关的无限遐想。“青海长云暗雪山”把战争气氛渲染得饱满酣畅,“孤城遥望玉门关”更是与上句想关联,意境开阔,情调激越昂扬,音调铿锵。“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在抒写戍边将士的豪情壮志的同时,并不回避战争的艰苦,展现战士们轻身许国的英雄气概,感情激愤,气度轩昂,将盛唐人尚武豪迈之情发挥的淋漓尽致,读来令人热血沸腾,向往战场杀敌建功立业的豪迈胸襟。一二两句含蕴丰富的大处落墨的环境描写,使三四两句的抒情不会变得空洞肤浅。典型环境与人物感情高度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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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以上两首王昌龄边塞诗代表作的赏析,我们可以总结出他边塞诗的艺术特色。

1、善于刻画典型场景,抓住细微之景,以小见大,表达深刻的含义。王昌龄之所以被称为“七绝圣手”,就是因为他能够通过刻画典型来传达他所想要表达之感,变绝句体制短小的特点为他的优点。而且边塞这一题材本来就是“无声胜有声”的,过长的篇幅,过多的叙述描写,反而会让人失去对边塞的遐想、失掉边塞的美感。王昌龄以他独特的手法用短小的绝句给我们展现出一幅幅的令人遐想的凄美壮阔的边塞风光。如“万里云沙涨,平原冰霰涩”(《从军行》其二);“向晚横吹悲,风动马嘶合”(《变行路难》)“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塞下曲四首》其二)等诗句,就属此类。在王昌龄对边塞景物的描写中,常常有意选择那些具有相当的典型性景致。“诗人多选取最能体现思想、表达感情、传递心意的景色、事物,进行细致周到的描绘,并层层深入,反复渲染,从多个角度、多个侧面加以表现”2。王昌龄选择富有特征性的景物,注入强烈的主观情感,促使景与情水乳交融,真善美高度统一。客观世界五彩缤纷的景物,只有与诗人浓烈的主观情感相浸染、相融合、相统一,才能构成美的艺术境界。在《从军行(其五)》中这样描述到:“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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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感情慷慨激昂,气势恢弘。王昌龄的边塞诗中多充斥着强烈的爱国主义和忧国忧民的情怀,表达愿为国家安边宁民、长治久安做出贡献的雄心壮志,以及盛唐时代广大知识分子的积极进取精神。“三面黄金甲,单于破胆寒”(王昌龄《从军行》),“气高轻赴难,谁顾燕山铭”(王昌龄《少年行》),“明敕星驰封宝剑,辞君一夜取楼兰”(王昌龄《从军行》)等等,都从不同方面表达了王昌龄意欲投身报国的抱负和胸襟。这种高扬英雄主义气魄与满腔爱国主义的热情洋溢于字里行间,一种盛世进取精神始终引人奋发向上。“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王昌龄《从军行》其五)构筑了边塞独有的自然景物和气象,在描摹边塞的艰苦和残酷的同时,以时代的责任抒发着达观、自信和悲壮的感怀。《出塞》其二:“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虽然用的是象征性笔法,但其高度的自信和豪情,敌人不灭战斗不止的精神却是完全一样的。这充满热情、自信的诗篇无疑是唐代国力强盛与疆土意识强化的产物。即使抒写“边愁”,也是意境雄浑开扩,情调激越的,如“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王昌龄《从军行》其一)“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撩乱边愁弹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王昌龄《从军行》其二)激扬慷慨的感情挥洒淋漓。

3、情景交融。王昌龄在写作方式上尤其擅长喻情于景,情景交融。这既丰富了诗歌的内容,同时为诗歌渲染了气氛,让边塞风光跃然纸上,使读者更容易体会到诗歌所要表达的情感,同时又抒发出自己感情,寄托于景之中,产生共鸣。《从军行(其一)》:“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时值秋季,黄昏时候,西部边塞的一座独的烽火了望台:秋天是思念的季节,四顾茫茫独有一楼,更适逢黄昏,在这样思念的季节,在这样孤独的地方,加上这样凄凉的时间,如何能不教人引起寂寞之感。短短几句就把一种寂寞凄凉的气氛表现得淋漓尽致。再加上呜咽的羌笛声更是多了几分凄苦,由于有前面的情景交融,下文的抒情自然是水到渠成。王昌龄的情景交融写作手法确实是到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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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的境界。

4、侧面烘托。通过对景物,人物动作的描写,从侧面表达出诗歌的意义。边塞诗一部份是表达凄凉寂寞的感情,用侧面烘托的写法就能避免了直接抒发这种令人不快的感情,不会给人一种突兀的不快,而是在阅读景物描写时,慢慢感受的那种边塞的凄美与孤寂,让人回味良久;而另一种边塞诗则是写军威雄壮、国盛兵强,用侧面烘托放弃对国家军队的极力刻画,让读者有如身临其境之感。《从军行(其二)》:“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这是边塞军旅生活的一个小片断,诗人没直接写征人的愁,而是通过写军中宴乐来表现。由“新声”带起“旧别情”,不需铺叙,一烘托,各种伤感涌上心头。

王昌龄和李益边塞诗比较 第3篇

这两位诗人, 一在盛唐、一在中唐, 而他们诗歌生命的衔接点正是撼动乾坤的安史之乱。他们在这险峰峭壁两边, 先后用其生命之笔成就了诗歌艺术的辉煌。他们的经历并不相同, 但他们以自己的诗心去感受生活, 从生活的万象中摄取共同的瞬间所进行的艺术创作却是惊人的相似的。尤其是他们的边塞诗, 更有异曲同工之妙。故明人胡应麟在讨论唐诗绝句的成就时就说:“七言绝, 开元之下。便当以李益为第一, 如《夜上西域》、《从军北征》、《受降城闻笛》诸篇, 皆可与太白、龙标竞爽。非中唐所得有也。”清人沈德潜也说:“七言绝句, 中唐以李庶子、刘宾客为最, 音节神韵, 可追逐龙标、供奉。”实际上李益诗中与王昌龄诗作神韵相合的不仅仅是七绝, 七绝中也不仅是前人提到的这几首。从一部分诗作中我们可以看到, 他们抒发走向边塞、身赴疆场的心境, 是同样的壮怀激烈:

向晚横悲吹, 风动马嘶合。前驱引旌节, 千里阵云币。单于下阴山, 沙砾空飒飒。封侯取一战, 岂复念闺阁。

——王昌龄《变行路难》

身承汉将飞, 束发即言兵。侠少何相问, 从来事不平。黄云断朔吹, 白雪拥沙城。幸应边书募, 横戈会取名。

——李益《赴宁留别》

他们表达誓死破敌的决心, 同样雄壮遒劲:

青海长云暗雪山, 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王昌龄《从军行》之四

伏波唯愿裹尸还, 定远何须生入关。

莫遣只轮归海窟, 仍留一箭定天山。

——李益《塞下曲》

他们歌咏战斗的胜利, 同样明快豪迈:

大漠风尘日色昏, 红旗半卷出辕门。

前军夜战洮河北, 已报生擒吐谷浑。

——王昌龄《从军行》之五

破讷沙头雁正飞, 鸊鹈泉上战初归。

平明日出东南地, 满碛寒光生铁衣。

——李益《度破讷沙二首》

略加比较我们可以看出, 这些诗格调高昂、神气饱满, 并且字里行间都充满了英雄主义精神。然而我们知道, 李益写作诗歌时已经经历了安史之乱这样一个巨大的历史转折, 却能与唐王朝全盛时期的边塞诗人王昌龄有共同的神韵, 这一点值得考察, 我们可以从他们边塞诗的创作背景入手。

王昌龄早年在故乡躬耕读书。开元十二年, 即诗人二十七岁时以及其后几年, 诗人漫游西北边塞, 到过泾州、萧州、临洮、玉门关一代。这段经历正是诗人“出塞复入塞”的时候。他的边塞诗大多是此时创作或生活积累的结果。至于对李益边塞诗创作时代的考证是有所分歧的。前几年有学者考证李益“诗名早著”当在大历年间, 是比较可信的。应该正是在大历九年。这位“关西将家子”二十七岁时开始“束发言兵”的, 写下了许多从军之作。这为我们提供了讨论李益边塞诗的依据。从中我们看到了一个重要的巧合:他和王昌龄同样是在二十七岁这个血气方刚的青春年华走向了边塞。人们常用“狂风怒涛”这个词来形容青年人的情绪特征, 这种青年人的特征性情绪正是对王、李边塞诗发生影响的共同心理因素之一。另外, 两位诗人慷慨赴边, 都有强烈的建功立业、蹑级进身的愿望。这种进取精神是另一种共同的心理因素。再则, 两位诗人都有“平生报国愤”、“忠贞报生死”之志。这种忠贞报国之情是热血青年强烈进取精神的升华, 是影响其创作风格的又一重要的情感倾向。总之, 两位青年在同一个年龄层次上所具有的共同的心理状态和处于一定的社会环境中所可能产生的心理状态得到了部分的吻合, 发诸歌咏, 于是我们才能从他们的一些边塞诗作中看到同样负才气盛的情怀流露, 建功立业的理想光辉, 听到同样慷慨激昂、高亢响亮的声音。

当然, 神韵相合并不等于全无差异。即使在同一时代背景下也不可能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作家, 更何况王、李二人毕竟隔着时代的分水岭。文学作为社会生活的反映, 不能不受到社会现实的影响, 打上时代的烙印。这是文学艺术发展的一般规律。正是这种规律决定了王、李边塞诗创作的差异性。

描写征战是他们边塞诗的一个重要内容。开元年间, 经济繁荣, 国家实力日益增强, 一系列对外战争的胜利, 使东北边境解除了外患威胁, 西域各国纷纷内附, 国威远扬。边塞是国家的大门, 站在这大门口最容易看得清这如日中天的盛世气象了。在王昌龄描写征战的诗中, 我们常常可以看到唐帝国强大声威的折光照射。他在诗中尽情地抒发布衣寒士在卫国安边前线的自豪感、兴奋感, 抒发强烈的建功塞垣的雄心壮志。诗中闪烁着富有光彩的社会上升时期的力量美、意志美、人格美。披阅李益集, 描写征战的诗从数量上看是很多的, 从格调上看, 一部分与王作铢两不让, 这一点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但大历、贞元年间, 吐蕃屡侵, 京师戒严, 故乡沦陷, 国势亦危。时代的阴影总不可避免地投射到李益的诗域。他虽“少年有胆气”, 本可驰骋边塞, 建功戎旅, 但上下军心, 一片灰暗。他所看到的普遍情况是“今日边庭战, 缘赏不缘名”, 现实使诗人歌唱的声音暗哑了。像王昌龄诗中那种“红旗半卷出辕门”的冲锋陷阵、生擒敌魁的胜利场面更多的让位于“表请回军掩尘骨, 莫叫士卒哭龙荒”这种节节败退, 将士阵亡的情景。王昌龄诗中那种“秦时明月汉时关”的亘古长存的雄壮背景也更多地被“行行上陇头, 陇月暗悠悠。将军万里没, 回旌陇戍秋”这种阴晦黯然的黄昏、晚秋的景象所代替了。笼罩着他征战诗中的是沉重悲凉的气氛, 体现了诗人对唐帝国江河日下的哀怨。

他们边塞诗的另一重要内容是抒发边愁。无论盛唐还是中唐, 远戍边庭都是人民痛苦的深渊。战争的旷日持久, 边塞的艰苦环境, 亲人的分离痛苦, 都必然使戍卒产生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

烽火城西百尺楼, 黄昏独望海风秋。

更吹羌笛关山月, 无那金闺万里愁。

——《从军行》之一

这首诗是王昌龄通过音乐为触媒, 抒发士卒怨战、怀乡、思亲之情。诗人从背景写起。征人在青海边地依山为城的百尺楼上执勤, 黄昏之时, 海风送秋, 原野荒寂, 四顾茫茫, 天地悠悠, 诗人独望无偶, 愁伥难伸。正在这时, 传来了哀伤别离的“关山月”的呜咽之声, 使九结愁肠寸断。结笔巧妙从对面写来, “万里”既回音“百尺楼”上远眺的情景, 又写出了愁思的深广。全诗写得一波三折, 意境雄浑阔大, 情调激越悲壮。形成对比的是, 李益也写过一些通过音乐感触抒发边愁的诗, 如《听晓角》:“边霜昨夜堕关榆, 吹角当城汉月孤。无限塞鸿飞不度, 秋风卷入小单于。”这首诗与王作所同之处是匠心营构特定的音响环境, 抒发边愁乡思, 但诗笔运走, 写景造境却各不同。王昌龄是用壮阔之景写情思, 李益却是以凄寂之景诉哀怨。在李益诗中, 声情凄凉的音乐声是在秋霜、关塞、孤月、飞鸿这样萧瑟冷寂的背景中荡漾回旋。这背景与百尺高楼、万里遥程, 力度不同, 情调不同, 音乐效果也不同。读者的视听角度自然受到诗人有目的地调度而反窥到两位诗人抒发边愁乡思的差异, 即王作幽峭, 李作幽怨;王作雄浑悲壮, 李作凄凉感伤。前人说王昌龄“关塞之词, 江山所助”, “自成幽峭”, 而李益边塞诗“写征戍之情, 览关山之胜, 极辛苦之状”, 甚是。

与描写征战、抒发边愁这样的作品相比, 两位诗人讽刺君臣将帅及批评战争的诗也很耐人寻味。他们的边塞诗中都有不少揭露封建统治阶级的内容, 从最高统治集团到边庭庸将都为诗人笔锋所指。王昌龄一些绝句如《出塞》等是写得怨而不怒的, 但更多的则是执戟挥戈, 大胆直切。如《塞下曲四首》之三下半首, 用皇宫的奢侈对比战场的险恶:“纷纷几万人, 去者全无生。臣愿节宫厩, 分以赐边城。”《塞下曲四首》之四抨击黜将不公现象:“边头何惨惨, 已葬霍将军。部曲皆相吊, 燕南代北闻。功勋多被黜, 兵马亦寻分。更遣黄龙戍, 唯当哭塞云!”李益从戎之时, 战祸更重, 而屡屡失利, 国威不振。对此, 任何清醒者都不能不引起深思, 在《赴渭北宿石泉驿南望黄堆烽》中, 诗人揭露了在强敌“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时, 君臣还想无为而治:“边城已在虏尘中, 烽火南飞入汉宫。汉庭议事先黄老, 麟阁何人定战功。”然而战争不管对汉族和外族都是灾难性的, 李益在《从军夜次六胡北饮马磨剑石为祝殇辞》中以长篇祝殇辞的形式回顾秦汉以来与外族频繁交战的历史, 揭露了发动战争的罪恶, 表达了对民族之间化干戈为玉帛、和睦相处的愿望, 写得沉痛感人, “语多奇警, 与李华《吊古战场》文并胜”。王昌龄与李益两位诗人的这类作品充分显示出他们在戎旅生涯中比较深人地接触了社会实际, 体验了边塞生活后所达到的思想深度, 但我们在这类诗的光华中细细体察, 仍可以看出情感表现上有不同之处。前者在揭露中蕴藏着呼吁和抗争, 在节制感情的诉说中孕育着奔突、爆发之势;后者在揭露中包含着怨愤与不平, 思想更深刻, 问题往往揭露得更透彻, 但“无可奈何花落去”却成为诗歌情感的基调。

二、同异并呈的意境营造

前人对盛、中唐诗风之变发表过许多看法, 一般认为盛唐诗气象浑成, 神韵轩举而中唐诗格调渐卑, 遽减风神。从以上对王昌龄、李益边塞诗的一些分析我们可以看出, 这种评骘不能盖全, 但盛衰之际, 诗风一变是无疑的。不过, 我们也应该看到, 这种变化只是诗歌风调之异, 而不是高下之分。如王昌龄和李益, 他们在诗歌艺术的道路上攀登, 都达到了风光旖旎的高峰。从他们边塞诗同异并呈的心营意造中, 我们都可以获得高度的审美享受。

1、在风物景象中寄寓情思

诗有以景取胜者, 有以情取胜者, 而诗坛圣手, 无一不是在情景交融上显示功力。两位诗人从戎塞垣, 物我交会, 写景抒情更具匠心。王诗写景警拔凝练。如《出塞》其一“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这首诗被后人推为唐人七绝压卷之作, 久传不衰, 而使人心折之处正在于景象壮阔, 意与境浑, 使全篇气畅韵足。首句七字“天设地造”, 发兴高远。天空中的明月照耀着大地上的雄关, 这一边塞景象给人以寥廓荒寂之感。诗人以互文手法把千载历史与现实环境联系起来, 使人产生一种亘古为斯的深沉的时空感, 从中隐隐窥见诗人心中块垒。紧接着诗人由已经显示出的空间关系自然过渡到下句, 形象地表现出秦汉以来人民远离家乡, 效命疆场的不幸。后两句以假设句暗寓讽刺之意, 怨而不怒, 其中蕴义使人思而得之。全诗情景交融, 余味无穷。与王作相比, 李益边塞诗更注重以写景进行气氛渲染。如《夜上受降城闻笛》:“回乐峰前沙似雪, 受降城下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 一夜征人尽望乡。”诗人着力描绘出一个寂静凄凉的典型的思乡环境, 来寄寓绵邈深沉的边思。全诗形成的空灵幽渺的意境最富于艺术感染力, 使读者如临其境, 如闻其声。

2、在勾勒人物中显示精神

抒情诗中描绘人物形象难, 短制之中尤难。但王昌龄、李益边塞诗却开出描绘人物形象的一方天地。他们往往选择人物行动最典型的一个片断, 人物外貌最传神的一个侧面略加勾勒, 表现出人物的精神面貌。我们看王昌龄笔下的少年形象:

西陵仪少年, 送客短长亭。青槐夹两路, 白马如流星。闻有羽书急, 单于寇井陉。气高轻赴难, 谁顾燕山铭!

李益笔下的少年形象:

生长边城傍, 出身事弓马。少年有胆气, 独猎阴山下。偶遇匈奴逢, 曾擒射雕者。名悬壮士籍, 请君少相假。

两首诗截取少年送客和敌后独猎两个场面进行勾勒, 带有一些叙事色彩, 但诗旨不在叙事, 而在表现两个侠少的爱国热情, 英雄气概。诗人以质朴的描述, 峭劲的语言, 使人物充满豪壮横发的强梁气息和雄健有力的男性美。再如王昌龄《出塞》之二:“骝马新跨白玉鞍, 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振, 匣里金刀血未干。”这首诗描写一个战士获胜归来的情景。全诗仅二十八个字, 但写得有声有色。一场战斗一直到夜晚才结束, 战士跃马而归, 激情难平, 整个身心仍然沉浸在刚才乘胜追击的情景中。声声战鼓, 犹在身边。金刀入鞘, 血渍未干。诗的前两句仿佛是一个特写镜头, 人在景中, 人景相映成趣。后两句明写战斗结束时的情景, 却暗示出战斗的紧张激烈和战士的勇敢善战。这样, 尺幅之中人物行动的整个流动过程都得到了表现, 形象鲜明丰满。可以与之媲美的是李益的《边思》:“腰垂锦带佩吴钩, 走马曾防玉塞秋。莫笑关西将家子, 只将诗思入凉州。”着墨极少, 人物却是活泼的。诗人前两句寥寥几笔, 就使一个威武俊美的形象挺立于读者面前。但诗人不止于外貌和行动的勾勒, 还进一步写出人物身在边庭, 心在故乡的心理状态。“莫笑”句即宛转切入, 在风流自赏中饱含着苍凉苦涩的意味, 透露出理想和现实的矛盾, 寄寓着对国境日蹙的时代和个人坎坷身世的感慨。两位诗人在七绝中能描绘出如此传神的人物形象, 实为高才健笔。

3、在独特章法中表达声情

徐增尝云:“夫五言与七言不同, 律与绝句不同。字有字法, 句有句法, 章有章法。……总不出顿挫起承转合诸法耳。”所谓起承转合, 一般认为要先平直叙起, 再从容承之, 然后宛转变化, 若变化得好, 则最后即如顺流之舟, 关合全篇。对于这种章法, 虽然徐增断言“即盖代才子不能出其范围”, 但事实上王昌龄、李益边塞诗都不尽然。王作绝句一二句常常横空而来, 奇峰突兀, 气势雄壮, 盛极难继, 而三四句一般并不转折, 而是顺势而上, 句句紧逼。如《从军行》之四, “青海”句发唱高亢, “孤城”句翻上一层, 三四句“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豪情迭起, 气贯长虹。这种章法引得后人大惑不解, 便谓“作豪语亦可, 然作归期无日看, 倍有意味”, 试图纳入诗人闺怨、送别等诗深婉含蓄的主导风格中, 未免以意逆志。与王作形成对比的是李益边塞诗的章法。一二句 (律诗首颔联) 往往沉郁凄寂, 三四句 (律诗颈尾联) 并不转向别境或声调扬起, 而是顺势直跌, 越发使人感到哀怨悱恻, 压抑悲怆。如前面引征过的《听晓角》, 第一句即抓住深秋特征, 写出悲凉的时令景象, 其悲凉之情已现。第二句再在这秋色之中加进残月、角声, 声调一迭。诗人犹嫌不够, 第三四句, 又抓住塞鸿南飞, 闻悲怆之声盘旋不度的情景进行夸张描写, 使声调再迭。明人胡震亨曾说他的诗“乐人谱入声歌, 至今诵之, 令人凄断”, 这正是对他边塞诗独特声情的形象概括。然而, 不管是王昌龄的一路高亢向上, 还是李益的一路哀怨直落, 都是诗人真实的心曲。唯其真实, 便有一种不失赤子之心的美感力量。

4、在瞬间感受中捕捉诗意

“好诗须在一刹那上揽取, 迟则失之”。两位诗人深谙此理。王昌龄《闺怨》:“闺中少妇不知愁, 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 悔教夫婿觅封侯。”诗以瞬间顿悟深为后人赞赏。这一特色也体现在他的边塞诗中, 李益边塞诗中亦有这种特色。如为历代所激赏的王昌龄的《从军行》之一和李益的《从军北征》堪称典型。征人独戍城楼或夜间行军都是戎旅常务, 只是一阵笛声传来, 便触动了身离故土, 远在异乡之人那根最容易拨动的心弦, 勾起无法消除的惆怅。这种情境, 从戎边塞之人也许常常感受到, 而两位诗人的超迈之处是, 捕捉到这一刹那间的感情变化, 化为诗情准确地、形象地加以表现。诗人的这种瞬间感触一般都是由外界事物引起的。眼前之景, 耳中之声如番音胡乐、牧马嘶鸣、塞鸿飞过、流水淙淙, 都是引发他们感触的因素。又受到处罚到产生情感变化, 这本身是一个情景交融的过程。而他们的诗心最敏感, 能够把这个“过程”以“顿悟”般的形式表现出来, 这就使诗更有韵味情趣。

爱国诗人边瑾及其边塞诗稿 第4篇

六十四屯遗迹在,何人光复大江东?

曾渡雄俄十万兵,沿江布阵势纵横。

无端一夜萧萧雨,疑是当年饮马声。

黑龙江上又秋风,漫说当年汗马功。

多少兴亡多少恨,浪花淘尽几英雄。

飒飒西风卷暮涛,大江西畔好亭桡。

至今凭吊浮尸处,犹说红羊劫未消。

这一组脍炙人口、耳熟能详、流传甚广,充满着强烈爱国主义思想的边塞诗篇,在40年前我刚刚涉猎黑龙江地方史的时候,便映入了我的眼帘,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之中。开始我并没有理会作者是谁,只是常常被诗人的爱国激情所感化和打动。

然而读书之余,特别是从事地方志工作以来,发现该诗竟然出现了三个作者的名字。一说是边瑾;二说是琢如;三说是曾任瑷珲副都统的姚福。而且诗的题目均作《龙江吟》。我想一组诗绝对不可能有三个作者,然而要考证诗的作者究竟是谁,必须了解诗的内容。只要一看组诗的内容,便可以清楚地知道《龙江吟》写的是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六月“庚子俄难”沙俄侵略者血洗海兰泡、火烧大黑河屯,将江东六十四屯手无寸铁的中国居民强行赶至黑龙江中残酷杀害的历史,我想它肯定与瑷珲有关。于是带着疑问,详细查阅了民国九年《瑷珲县志》卷十二《艺文志》,得知此诗确为边瑾所作。《艺文志》中全文收录了这四首诗,诗的落款清楚地写道:“右诗呈琢如仁兄一粲并希削正。弟边瑾未订稿。”于是我写了一篇《对〈龙江吟〉一诗作者的考证》的文章发表在《黑龙江档案》1997年第3期上。1998年夏我第一次来到黑河,登临瑷珲古城,参观了瑷珲历史陈列馆,发现展览中仍然把《龙江吟》误作姚福所作。当时我便向解说员说明作者不是姚福,而是边瑾,不知后来是否及时更正。

2015年我偶然间在互联网中惊奇地发现,当年4月黑河历史学者刘城、刘东龙、盖玉玲等人经过多年的不懈搜寻、追索,终于与边瑾长孙边洪涛、重孙女边薇取得了联系,获得了边瑾的孤本诗集《龙沙吟》的稿本复印件。全书为小楷书写,共收录边瑾诗作32题63首,而所说的《龙江吟》四首就赫然收录其中,只不过所说的《龙江吟》组诗在稿本诗集中标题却为《龙沙吟》。整部诗稿名称,仍以《龙沙吟》命名,足见边瑾对这部诗集的重视程度。

《龙沙吟》稿本回归到诗集创作和诞生的发源地瑷珲,回归到黑龙江,终于免去沧海失珠之憾。无论从文献价值、史料价值、学术价值来看,《龙沙吟》都是一部反映和记述瑷珲历史、黑龙江历史的重要文献,同时也是一部难得的爱国主义教材。可以说,黑河历史学者为瑷珲历史文化和黑龙江历史文化的研究做出了重要贡献。

“龙沙”一词,最早见于《后汉书·班超传》赞曰:“坦步葱雪,咫尺龙沙。”章怀太子注曰:“谓葱岭、雪山,龙堆、沙漠也。”以后诸家皆认为“龙沙”在西不在东。《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对《龙沙纪略》的命名说得非常清楚:“始误以龙沙为一地,而诗家遂沿为塞外之通称。式济记东北事,而以‘龙沙’为书名,盖沿用旧文之故。”在方式济的笔下龙沙则指东北地区,后来逐渐指黑龙江地区。作者用“龙沙”命名诗集而未用“龙江”命名,可以看出边瑾心中有着更深刻的政治含义,笔下彰显着更深远的历史视野。

据相关资料记载和边瑾长孙边洪涛介绍,边瑾于光绪十一年(1885年)出生在河北任丘一个名门望族之家。边家,自明清以来科第不断,绵延数世,名人辈出,故顺天乡试有“无边不开榜”之谣,时人将边氏比之为“六朝王谢”,其声誉之隆可见一斑。在明清时代任丘历史上的边、李、刘、高、郭、舒、闵、谢八大家族中,“边”姓排名第一位,边瑾正是出生于这样的诗书礼仪之家。边瑾曾叔祖边毓仑为晚清秀才,曾任奉天盐厘。受家风陶熏,他自幼苦读诗书,青年时经史子集无所不通,尤擅诗词。另外边瑾的表叔任丘诗坛领袖李子仁也对其诗词创作产生了很大影响,在他的提携下,边瑾诗艺大有长进。边瑾生活的年代恰逢清末民初社会交替、事态纷繁之际,但他却勤苦好学,博闻强记,文采出众,并在北京学过满文,这为其后来在瑷珲从事教育工作打下了坚实基础。约在民国四年(1915年),边瑾与其岳父周岱龄及两个弟弟来到瑷珲从事教育工作。是年,库玛尔路鄂伦春第一小学校成立,小学设在宏户图屯(今锦河农场新华林场附近),劝学员为鄂伦春族佐领吴来忠,共有学生30人。民国五年,边瑾被黑龙江镇安右将军督理黑龙江军务兼巡按使朱庆澜聘为小学校长。边瑾任校长后,从基础的汉、满文化入手,积极组织开展鄂伦春启蒙教育,使鄂伦春人文化素质得到了较快的提升。民国六年(1917年),呼玛尔路协领徐希廉在查阅宏户图小学时,对办学非常满意,赞赏道:“其校长边瑾教授有功,鄂民同声赞美,而学生均渐进步,汉语亦多通晓,揆其化道鄂民之法,果宜先从教育入手。”并云:“此番到山挨名考究,颇有进益,其愚钝者固有,而聪明者实居多数,当经宣讲上峰之德意,国家之培植,再三勉励,用心向学,莫不踊跃遵聆。”后来边瑾还担任过瑷珲高等小学校校长。边瑾在瑷珲工作生活达10年之久,为发展黑龙江边疆少数民族教育做出了重要贡献。边瑾卒于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终年51岁。

边瑾在瑷珲从教之余,不但熟悉了瑷珲的山川风物、民族风情,更熟悉了瑷珲的人文历史,同时他还与地方官吏、文人墨客,以及鄂伦春少数民族同胞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满怀着家国情怀,深深地爱上了瑷珲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山水人文都给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倾注了无限的深情。《龙沙吟》整部诗稿都洋溢着浓厚的爱国主义思想,弥漫着神奇的边风塞月,展现了鲜明的民俗风情画卷,凝聚着深厚的亲情友情。

可以毫不吝啬地说,边瑾是继流人吴兆骞之后流寓黑龙江的又一位杰出的边塞诗人、爱国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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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厚的爱国主义思想贯穿始终。边瑾的爱国主义思想,首先要体现在《龙沙吟》4首组诗上。“六十四屯遗迹在,何人光复大江东”何等的情怀?这不仅是诗人的家国情怀,更是每个中华儿女、炎黄子孙的爱国之情。《中俄瑷珲条约》签订之后,我们失去了黑龙江以北6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中俄北京条约》签订之后,我们又失去了乌苏里江以北4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虽然如此,江东六十四屯却始终是我们的领土,条约清清楚楚地规定允许中国人在此永久居住。为此瑷珲副都统姚福,以及历届黑龙江守土大员,乃至北洋政府都念念不忘江东六十四屯这块中华故土,从上到下索归之声不绝于耳。然而终因国力悬殊,未能如愿,留下千古遗恨。所以诗人发出了“六十四屯遗迹在,何人光复大江东”“多少兴亡多少很,浪花涛尽几英雄”的无限感慨。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六月沙俄侵略者血洗海兰泡之后,又将居住在江东六十四屯中无辜的中国居民强行赶走,逐入黑龙江中,一时“骸骨漂溢,蔽满江洋”,制造了骇人听闻的“江东六十四屯惨案”。与此同时,还火烧了大黑河屯,焚毁瑷珲古城。“至今凭吊浮尸处,犹说红羊劫未消”正是对沙俄侵略者残暴罪行的深刻揭露,可以说是字字血,声声泪。这4首诗在40年前就深深地打动了我,影响了我。为此我曾先后写下了《黑水吟》45首。其中直接涉及和反映瑷珲历史的诗歌就有《瑷珲怀古》等诗歌12首。

《龙沙吟》诗稿中还有一首古风,名曰《登盘山绝顶望黑龙江作》,其中“六十四屯在襟带,逶迤控引江之皋。气概雄奇有如此,浪花淘尽几英豪……谁挽狂澜作砥柱,人心已溺何滔滔。我今来吊浮尸处,腥风血雨空飘摇。”这一段,几乎与4首《龙沙吟》一脉相承,异曲同工,堪称痛悼“庚子俄难”的姊妹篇。边瑾的诗作,仿佛警钟长鸣,荡人心扉,语重情深地告诉我们绝不要忘记被人抢占而丢失的领土,不要忘记受人欺辱的历史。然而诗人也对眼前人心沉溺,无人能做中流砥柱来力挽狂澜收复失地而感到悲哀。此时,孤独的诗人只能自己走到黑龙江边,凭吊当年无辜被沙俄残害致死仍在腥风血雨中独自飘摇的亡魂。“最是伤心流泪处,几人还记旧河山?”(拙作《北极村远望》)历史如此,现时又何尝不是如此。

神奇的边风塞月凝聚全篇。瑷珲地处祖国边陲,碧水绵长,山林稠密,芳草萋萋,风光旖旎,途遥路远,云高谷低。边瑾在瑷珲期间写下了不少描绘边风塞月的秀美诗篇。“蹄碎踏残黄叶路,鞭摇直入白云围。烟迷野径人踪罕,树老岩鸟道稀。”(《和洪象臣途中即事原韵》)描写的是深秋瑷珲山路上的凄美景象。黄叶、白云、烟霭、老树、野径、岩,一起进入诗人的眼底,借景抒情,颇耐人品味。夏季雨后的栖林岗则是“山南山北乱莺啼,斑点岚蒸雨后。晴翠晕含斜照远,湿云浓压数峰低。花开万树迷空谷,柳拂千条掩画溪。揽辔停鞭遥望处,栖林岗畔草萋萋。”(《雨后过栖林岗》)雨后的青山,莺声啼乱,斑点离离,岚气蒸腾,万物呈秀;斜阳点翠,云重峰低,花开万树,绿柳轻拂,掩映画溪。此时诗人挽住马缰,遥望芳草萋萋的栖林岗,顿觉心旷神怡。此诗颇有白居易《钱塘湖春行》的韵味。描写鄂伦春狩猎之所的《过盘山沟》:“绕过盘山一径斜,小桥西畔有人家。层峦直接栖林地,红粉盈坡芍药花。”清新淡雅,隽永温和,犹如一幅水墨点染的风景小品映现在眼前,亦有杜牧《山行》的风韵。

描写瑷珲及黑河风光的诗篇还有一些,或轻柔细腻,或苍凉高远,或如诗如画。“冰镜辉腾万丈光,楼台倒影入池塘。波侵细柳连云绿,风皱晴苹带露香。”这首《夜月泛舟海兰泡》是对黑河一处公园夜景的描写,安谧恬静,颇有清风明月入吟怀的感觉。而《松树沟早发》则是另一番景象:“星河耿耿朔风凄,野店初闻唱晓鸡。更鼓敲残霜信冷,吟鞭缫断月光低。半山积雪留鸿爪,一路疏烟送马蹄。行过岩回首望,千林雾凇晓烟迷。”此诗化解和演绎了温庭筠的“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的意境。再看《暮秋小园即景》:“秋光点缀小园东,落落疏篱夺画工。薤叶嶙峋凌宿爽,豆花零落怯西风。秋菘冒雨千畦绿,山果经霜万棵红。好是雨余新霁后,几株老树晚烟笼。”小园秋光,色彩鲜明,丽如画,诗境明快清爽。

鲜明的民俗风情画卷一展鄂伦春风姿。由于边瑾在瑷珲期间,主要从事鄂伦春少数民族教育,多年生活在鄂伦春族聚集区,所以特别熟悉鄂伦春人的生活习惯、风土民情,写下了很多描写鄂伦春人民生产、生活,包括服饰、装束、饮食、居住、生育、祭祀、医病、狩猎、耕种等内容的诗歌,如《鄂伦春纪事诗五十韵》《鄂伦春竹枝词》8首,以及《观猎》等诗篇。《鄂伦春纪事诗五十韵》为一韵到底的五言排律,“放眼栖林界,风情异故乡。俗犹遗太古,人尚溯羲皇。遇冷茅为屋,充饥肉作粮……逐鹿荒烟外,栖身积雪旁……柳眠新翡翠,花睡野鸳鸯。老妪能驱鬼,雏姬学弄璋。室有皮千束,窗无纸半张……”音韵铿锵,生动形象,如行云流水,鄂伦春人的生活习俗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在《观猎》诗作中还记述了“桦岭秋高野兽肥,匆匆猎马去如飞,半山红树斜阳外,喜见双童搏虎归”的史实。叙述的是鄂伦春小学学生白连珠,年方十二,与其莫姓内弟一同出猎,共搏得一虎。十二岁的少年能和小伙伴一起猎虎,不要说在中国就是在世界上也可能是罕见的。足见鄂伦春民族少年时期就骁勇善战,强悍无敌,训练有素,狩猎本领极强。

8首《鄂伦春竹枝词》更是惟妙惟肖地描写了鄂伦春人的生活习俗,仅举其四,我们便走进了鄂伦春人的生活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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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首:“春回桦岭草如茵,联袂寻芳曲水滨。载得狍干兼鹿脯,也曾席地筵嘉宾。”写出了生活在山林里的鄂伦春人,每当春回桦岭、绿草如茵之际,便满载狍干鹿脯成群结队地来到曲水之滨,席地宴请嘉宾。

第二首:“初辟荒榛学种田,绿云隐隐雨如烟。归来饱饭黄昏后,醉卧桦阴枕石眠。”写出了过着一枪一马狩猎生活的鄂伦春人,已经榛莽初辟,开始学习耕作。耕云播雨归来,沐浴着夕阳,酒足饭饱之后,便在桦树林荫底下枕石而眠。

第三首:“山南山北绿重重,家住凌霄第一峰。十五女儿能试马,柳荫深处打飞龙。”优美的诗句赞美了生活在凌霄峰上、绿树丛中的十五岁鄂伦春少女就能骑马在山林深处打猎。

第四首:“不施粉黛不梳妆,闲采山花插鬓旁。镇日无言压狍线,为谁人做革衣裳。”写出了热爱生活爱美的鄂伦春妇女,尽管不施粉黛,不梳妆打扮,但却喜欢闲采山花,斜插鬓旁。不狩猎之时,常常从早到晚手以狍皮压线,缝制皮衣。

这几首竹枝词,通俗易懂,形象鲜明,活泼生动,情景交融,语言流畅,词句优美,脍炙人口。读者如饮清泉,如品香茗,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深厚的亲情友情凝聚于字里行间。生离死别,最易动情。《龙沙吟》诗稿中共有悼亡诗作3题11首,几乎占全部诗稿的1/5还多。边瑾原配妻子叶氏,一起生活七年,虽无子嗣,但却举案齐眉,感情甚笃。叶氏亡后,边瑾忆及吟笺凝韵、画稿传情、浅吟低唱、红袖添香的日子,伤痛万分,一气写下了《悼亡妻叶氏》七律6首。“压线每怜劳燕剪,拔钗曾为赎羊裘。无端惊断鸳鸯梦,冷落韶华十二周。”“彩丝谁绣鸳鸯枕,画稿空留蛱蝶图。无那尘缘容易绝,镜花水月两模糊。”“熏香染翰忆当年,学写丹青妙手传。一纸冷金描画稿,半钩冷月擘吟笺。”“罗衾不耐五更凉,谁惜潘郎鬓欲霜。雨冷风凄真落落,人间天上两茫茫。”如泣如诉,声声含泪,字字喋血。哀婉悲凉,绮丽凄美,颇具玉溪生遗风。边瑾对于重如恩师亲如亚父的表叔的逝世,也写下了4首悼亡诗:“应有残魂归月下,顿教老泪洒风前。嗟君一去无知己,空结三生翰墨缘。”“一旦玉楼人去远,千秋华表鹤来鸣……怕对秋窗残月夜。不堪啼断鹧鸪声。”“噩梦忽惊残月冷,吟魂应怯晓风寒……最是难忘他日约,论诗谁复主骚坛。”哀痛之情,难以自抑。人去楼空,孤鹤哀鸣,鹧鸪声断,衰草萋萋,泉路漫漫,知己诀别而去,苦雨凄风袭来,月残魂断,盟主席缺,诗坛韵冷。边瑾以哀景写哀辞,痛上加痛,读之,潸然泪下。

另外,民国十四年(1925年)随边瑾一起来瑷珲支教的岳父周岱龄先生病亡,在送其棺榇回归故里的路上,他还写下了两首七绝,其一云:“苍苍松柏夕阳村,浊酒临歧奠一樽。凄绝关山家万里,粘天衰草送归魂。”(《周岱龄外舅灵榇旋里》)此时,正所谓“苍松笼夕照,翠柏掩荒村。浊酒临歧路,关山送羁魂。边陲家万里,落叶总归根。”短短28字,情深意重,愁肠百结,哀切动人。

长亭送别,易赋好诗;灞桥折柳,多有佳作。诗稿中有几首送别诗作,颇值一读。送别时往往会触景生情,留下美好的祝愿。万紫千红的秋天送行,呈现出的是“细草微风双岸雨,青山红树一江秋”(《留别金琢如》)的绚丽景象,以此祝愿其“预期白露黄花节,重洗清樽话旧游”。山花烂漫的春天送别,则是“离亭柳换旗亭色,行帐风传画角声”(《送徐协领述之升北京副都统》)的动人场面,同时衷心祝愿友人“万里扶摇看直上,迢迢捧檄向燕京”。因归乡而离别老友,更是难舍难分。“酒醉旗亭日未醺,一声短笛惜离群。早知此日难为别,悔不当初不识君。”(《留别陈悦亭》)可以看出其深受唐代诗人张籍《节妇吟》“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影响,三四两句更富有哲理,堪称佳句。

总之,《龙沙吟》诗稿中清词丽句横生,美篇佳什多多,深受唐诗浸淫和影响。其绝句或雄浑苍劲,慷慨悲凉,如《龙沙吟》4首;或隽永晓畅,形象生动,如《鄂伦春竹枝词》8首和《观猎》1篇。律诗则深沉细腻,婉曲幽深,情真意切,对仗工稳,语言优美,如悼亡、送别诸篇。

读罢《龙沙吟》,除了受到一次深刻的爱国主义思想教育外,更领略了中华优秀诗词的无穷魅力,接受了一次唐风宋韵的艺术熏陶。目前,刘城已将《龙沙吟》诗集点校注释完毕,将公开出版。我相信《龙沙吟》的发现与出版,一定会为瑷珲地方史、黑龙江边疆史、黑龙江文学史、鄂伦春民族风俗史等方面研究提供宝贵的文献资料,书写出佳篇华章。

浅谈李益诗歌及其意象 第5篇

李益,字君虞,陇西狄道人。大历四年进士及第,贞元前后多次入幕,五在兵间。从创作题材上看,李益的诗歌大体可以分为边塞诗、交往诗、抒情诗,因此对于意象选取的分析也应依此展开。

边塞诗在李益的诗歌创作中占据了主要地位,他的艺术成就很大程度上体现在雄浑意境的渲染和开拓。

十余年辗转入幕的戎马生涯极大地丰富了李益边塞诗的意象。他在诗中描写了一系列独特的边塞景观 :

烽火高飞百尺台,黄昏遥自碛西来。(《暮过回乐烽》)

关城榆叶早疏黄,日暮沙云古战场。(《回军行》)

统汉峰西降户营,黄河战骨拥长城。(《统汉峰下》)

李益的边塞诗多从大处入手,描写的对象往往是标志性风物,不同于盛唐高岑诗的慷慨奇伟之美和昂扬进取的精神,取景雄浑之余又带有大历时期特有的感伤悲凉。

中唐时期王朝已有衰落之象,建功立业的豪情不再,连年战乱、久居边关更加重了将士们思乡厌战之情。为此,李益反复选用了秋风、关月、归雁等具有象征意味的事物,极力渲染感伤凄凉的情思 :

行行上陇头,陇月暗悠悠。(《观回军三韵》)

鸿雁新从北地来,闻声一半却飞回。

(《夜上西城听梁州曲》)

李益边塞诗的另一显著特点便是乐声的使用。边塞诗中闻笛乐起乡愁的佳句并不少见,如李白“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高适“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李益将这种手法发挥到了极致,他的诗中不仅多次出现对胡笳芦笛之音的描写 :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夜上受降城闻笛》)

寒山吹笛唤春归,迁客相看泪满衣。(《春夜闻笛》)

桂满天西月,芦吹塞北笳。(《送客归振武》)

其中《夜》诗历来最为人称道。诗中前两句写夜登西受降城远望回乐峰,月光倾泻在茫茫沙漠之中,所见皆是萧瑟清冷,加之远处传来的呜咽笛声,思乡之情到达顶峰,表现了久戍将士盼归不得的心境。

李益边塞诗中也有人物类意象,他们身上体现出的驰骋沙场、杀敌报国的英雄气概成为诗人的精神动力,显示了盛唐昂扬进取的余韵 :

偶与匈奴逢,曾擒射雕者。(《城傍少年》)

年发已从书剑老,戎衣更逐霍将军。(《上黄堆烽》)

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塞下曲》)

无论是思乡厌战情绪还是建功立业豪情,李益都能将其表现得淋漓尽致,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意象的选择。秋风关月鸿雁笳笛的有机组合,情与景的交融,形成了李益边塞诗雄浑豪放、苍凉悲壮的独特风格。

同时李益的交往赠答诗描写细致,感情真挚,在意象的设置上多为杨柳、江月、秋景 :

君见隋朝更何事,杨柳南渡水悠悠。(《杨柳南渡》)

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

(《喜见外弟又言别》)

微风惊暮坐,临牗思悠哉。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

(《竹窗闻风寄苗发司空曙》)

大历时期的诗人多善于从细微之处落笔,描绘明净清雅的意境。就艺术表现来看,大历十才子过于注重诗句的雕琢,诗境流于浅近,难成大器 ;李益取景虽近,但大多是由一点出发铺展开来,景物之间以时空顺序串连起来,所表达的感情也寓于景物之中。以《竹》诗为例,由“微风”起情思,其间对青竹、露水的描写也都是因风而起,尾联重扣诗题。诗中明写微风虽只一句,然所状之景句句含风,诗人对好友的思念也如风一般舒展开来,情景交融,浑然天成。

此外,李益还有一部分诗歌抒写的是人物内心的细腻情思,与同时期的大历诗人相似,流露出感伤悲凉的情调,主要表现在女性意象的塑造 :

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夜长。(《宫怨》)

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江南曲》)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写情》)

受主流儒家思想的影响,李益的诗歌中流露出对人生命运的关照。他将目光转向社会底层中的女性,她们始终是男性的附属品,是封建礼教压迫下可怜可悲的产物。李益对女性主人公的复杂心态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刻画,一方面写其对爱情的执着,另一方面叙述她们婚姻的不幸,情真意切,凄婉动人。

李益晚年仕途顺畅,因而此时的诗歌创作多反映其台阁生活的安逸闲适,艺术水平较低。值得一提的是他晚期创作了若干“揽镜自怜诗”,意象走向虚空。例如“万事销身外,生涯在镜中。唯将满鬓雪,明月对秋风”(《立秋前一日揽镜》),回顾一生浮沉,以真实的态度审视自己的心灵,含蓄婉约,耐人寻味。

结语

李益的诗歌在大历贞元年间寂寞清冷的诗风中脱颖而出,其边塞诗雄浑豪放,不失盛唐情怀,堪称“中唐边塞诗之冠”;抒情诗明婉清秀,笔致细腻,意蕴丰富悠长。同时,李益也是一个善用诗体的高手,古体诗、律诗、绝句皆有建树。明代胡应麟在《诗薮》中评价李益七绝部分诗篇“皆可与太白、龙标竞爽,非中唐所得有也。”陆时雍在《诗境总论》中也称赞“李益五古,得太白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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