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井经典散文范文

2024-05-15

老井经典散文范文(精选5篇)

老井经典散文 第1篇

老井经典散文

小时候,村里村外分布着一些老井,说它们老,一是因为没有谁记的这些井产生于什么年代;二是它们大都年久失修,破败不堪。这些老井几乎都是用笨重的青砖砌成,口径大,井底比较宽敞。

我对于这些老井的记忆,都与发生在它们身上的故事有关。

一个炎热的夏日,我和几个小伙伴到西南洼大人们劳作的田地里玩耍。突然,从不远处的玉米地里传出“救命啊!救命啊!”的呼救声。大人们寻着声音望去,惊恐地说:“糟了!有人落井了!”于是,大家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直奔玉米地里的那口老井。赶到井旁,大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两个嘎小子围在这口老井旁一边手舞足蹈,一边高喊“救命啊”。由于二人跳得太投入,喊得也太投入,大人们到了跟前,他们也没有发现。生产队长和一名社员一个健步冲上去拧住了他俩的胳膊,两个嘎小子疼得杀猪般嗷嗷直叫。然后,他们受到了更严厉的惩罚。二人被揪住双腿,头朝下,送到老井里。俩小子反倒没有了声息,肯定是吓坏了。事情发展到这里,还没有完,生产队长叫人找来绳子,把俩小子的双手反绑起来,押送到大队部,交给村干部处理。

当时,上演“狼来了”的俩小子不过十一二岁,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不过,从此村里类似的闹剧再也没有上演过。

可能是出于天性,小孩子贪玩爱冒险的性格不是可以用惩罚能扼杀掉的。记得七岁那年,我和几个伙伴到大北洼生产队的菜园里玩耍。平时,我们到这里玩耍,菜园里的那口老井是必去的地方,因为我们常常以找水喝的名义趁看菜园的老头不注意顺便摘个瓜吃。这次,我们依旧来到老井旁,凑巧,老井上正安着那套打水工具——辘辘。往常看到浇菜园的老头用辘辘打水,我很羡慕。今天趁他不在,我要亲自试一试。于是,我把水斗松到老井里, 左手抚在缠绕着井绳的木制滚筒上。随着空水斗迅速下落,滚筒哗啦哗啦飞速转动,受到滚筒的摩擦,我的左手痒痒的,感觉非常惬意。水斗灌满了水,有好几十斤重,我握紧辘辘把用力地摇,水斗摇到半截,我坚持不住了,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水斗拽着滚筒飞转,我躲闪不及,右胳膊被辘辘把打中,疼得当时就不能动弹了。

回到家里,母亲看到我伤得严重,就领着我到邻村,让一个七八十岁的白发老太婆治疗。老太婆一只手攥住我受伤的胳膊,一只手狠命地拿捏,我疼得嗷嗷直叫。母亲数落我说这就是发皮的后果。记得母亲带我去了三四次,每次带去一盒烟,或称上一斤果子,也就是几毛钱的价钱,这些算是对老太婆的回报。后来,我说啥也不去看老太婆了,因为我的胳膊一直肿得老粗,根本不见好转。再后来,养了两三个月,胳膊才渐渐能动弹,听大人说,当时我的这只胳膊被辘辘把打折了。

村里的这些老井,由于年代久远,长期淤积,多半已是干涸状态。赶上干旱年头,地里的庄稼还需要用老井的水来浇灌。所以,清淤淘井就成了必须做的活。记得当时干这活都是在春冬两闲季节。淘井需要井下作业,很危险,所以就生出许多讲究来。我印象最深的是,女人、寡妇及守丧期间穿白鞋的人一律不准到淘井现场。有一次,社员们正在淘南洼那口老井,一个寡妇来给儿子送感冒药。虽然她把药交到儿子手里就走了,但是还是出事了。下井的人头晕恶心,难以支持,只好停工。这事自然就怪到那个给儿子送药的寡妇头上,有人说她把晦气带到这里,才出了这事。现在想想,那是封建迷信,不懂科学,很可能是一氧化碳等有毒气体的缘故,根本怪不得那个寡妇。

在我的记忆里,老井制造的最大悲剧是它曾夺去过人的生命。有一年刚开春的时候,有人在东南洼的那口老井里发现了一具女尸。经大家仔细辨认,原来是去年来村上讨饭的那个乞丐。当时她四十来岁的年纪,虽然穿得破烂,但是面容整洁,头发梳理得也比较齐整。可能是受过什么精神刺激和人生磨难,女人神智不大清醒,但能说得上自己大概是哪里人。她平时不主动和人们交流,有人问起来也能简单回答几句。白天她在村里的`大街上走动,却不向人们讨吃的,好心人给口吃的她也拿着,夜里就睡在村东头的破房框里。

就这样大约过了半年的时间,有一天村里有人提起有段时间没有见到那个女乞丐了,这时大家才想起那个女人确实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了。今天,在这口老井里发现了她,没有谁会感到奇怪。她是因口渴找水喝失足落井,还是想结束命运的折磨而寻了短见,都在情理之中。试想在那个严冬季节,寒风刺骨,饥寒交迫,这个面黄肌瘦、衣不遮体的女人,如何能挨得过去?再说一个宁愿死在他乡也不肯回家的人,无疑是家乡或家庭曾经给她造成过莫大伤害。这样说来,处于那种年代,那口老井成为她最终的归宿也属必然。

说起村里的老井,不得不说说村前大坑里的那口井,因为那口井曾流传着一段无比悲壮的故事。传说很久以前,村里有一位姑娘,聪明伶俐,心地善良,她还有一颗侠肝义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所以村里的人对姑娘都十分敬重。后来,村里发生的一个严重事件,改变了姑娘一生的命运。这个事件就是这个地方闹起了天灾,大旱三年滴雨未下,地里没有收成,甚至连水井都干枯了,不少人被活活饿死渴死 。无奈之下,大家组织起来烧香拜佛祈神求雨。可是,上天并没有因为老百姓的虔诚与善良而使他们免遭不幸。 那位善良的姑娘心想,要想拯救乡亲们,就必须先找到水源。可是头上太阳火辣辣照着,地上连树木都快烤焦了,地下深挖三丈不见一滴水,到哪里能找得到水源呢?

正在姑娘整天心急如焚、寝食难安的时候,一天夜里,她从睡梦中得到神仙的指点,说是村前的大坑里有一条通往东海的泉水线,挖到泉水线,村里人的用水问题就有希望解决了。姑娘听了神仙的话,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神仙看透了姑娘的心思,便说道:“姑娘不要高兴得太早,有一点你要听清楚,挖到泉水线后并不会有泉水,它只是伸向东海的一个通道,你要顺着这个通道到东海龙王那里,请求他把海底最大的淡水库——玉带泉打开才行。不过你这一去,恐怕难以回还了,请姑娘仔细定夺!”姑娘听到这里,激动得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落下来。她想,用自己一人的命换回众多乡亲的命也算值了!

虽然是一场梦,但是姑娘醒来后对梦中发生的一切深信不疑。她和乡亲们诉说了梦中的情景,并带领他们来到大坑里,按照梦中神仙的指点,果然挖到了那条能容的下人身的泉水线。姑娘要求下去看一看,乡亲们不明就里,就把她送到井底,之后再也不见了她的踪影。

不久后的一天清晨,当乡亲们从睡梦中醒来推开家门的时候,眼前的一幕令他们惊呆了:街道上、大坑里、村边的田野里,到处都是水。有了水,庄稼可以种活了,乡亲们也不再忍受干渴了,村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后来,水渐渐消退了,大坑里的那口井显露出来。大家给这口井砌上了砖,井台做了简单修整。打那时起,直到现在,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可是不论天气多么干旱,这口井从来没有干涸过。但是,每当想起这口老井,我的内心就充满莫名的感慨。这口老井见证着侠义与悲壮,但也充满着无情与忧伤。

随着改革开放,责任田承包到户,村里村外的那些老井相继消失了(大坑里的那口井除外),取而代之的是水泥管井和真空井,几年后,深机井又普及了。回忆这些老井,它们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一口口老井,就像一张张吃人的大口,更像一条条伸向地狱的通道。

老井,掩藏着罪恶与凶残,充斥着愚昧与无知,扼杀着自由与美好,吞噬着人性与生命。还好,这些老井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像一个旧时代突然之间被砸烂被埋葬了一样,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光明的世界——土地平展而富饶 ,人民自由而快乐,社会温馨而祥和!

老井经典散文 第2篇

父亲已经成家,独立门户,但叔叔们毕竟还小,再加上新祖父去世,养活整个大家庭的重担还是由父亲一个人承担。所以,到大哥出生两年多以后,父母亲才盖上了一间土坯房,在小院子里打了一口真正属于自己的井。一直到后来二哥和我出生,我们一家五口人,住在狭小的土坯房里,就是喝着这口井里的水度过那些艰涩而甘甜的岁月的。因此,从我记事时起,老井就在我们家的院子里了,那时,我还没有露出地面的井头高。可能,家中的老幺自然都娇惯些吧!两个哥哥又都比我大十来岁,所以,家里打水的活儿都由他们俩承担下来。我还记得,多数是黄昏时分,母亲在灶前生火做饭,两个哥哥轮流压井,然后用一根结实的木棍将满满一铁桶水抬进屋,再一起倒进缸里,我多半是在一旁充当看客的。井水倒进缸里的瞬间,形成小小的瀑布,这样的场景在当时的我看来,极为壮观!哗哗的流水声,也成了童年里最动听的音乐。后来,我长大一些了,他们也不让我帮忙,只有在我任性地自告奋勇下,他们拿我没办法时,才让我来压井。由于我力气小,压得比较慢,他们要在一旁等很久,自然也开始打闹玩耍起来。每当父亲看到他们让我来压井,就会心疼他的小女儿,要把哥哥们训斥一顿。我却不知道为他们解围,只一味沉浸在压水玩儿带来的乐趣中。只要将井上那根铁棍向上抬起,再用力往下压,前面的拐脖处就会有清澈的水流出来,在一个孩子眼里,那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啊!夕阳西下,金色阳光把土房子粉刷得光亮,老花猫在墙根的阴凉处趴着不动,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神态安详,院子里的鸭子在它身旁悠游自得地踱着方步。我用尽力气压出来的井水也被施以魔法,仿佛就是汩汩流淌的金水,此刻,父亲和哥哥们也都像是镶了金边的人,我感到头顶的阳光和手里握着的井杆儿,同样温暖得让人沉醉不已。童年的天,总是特别高,特别蓝,每每炊烟升起,就好像乡村女孩手中舞动的白纱。

好日子,就在岁月无情地追赶中匆匆闪过。叔叔姑母们相继成家以后,便渐渐地不再需要父亲这个大哥的照顾了。甚至于祖母去世,几个叔叔在他们的母亲下葬后就因为遗产分配的事,迅速打翻了兄弟情义,父亲依旧保持沉默,这样的事,他总是没有发言权。我看着他,蹲坐在台阶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按打火机的时候显得十分吃力,夹烟的手指看起来僵硬像是扭曲的枯树枝,从我站的角度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依稀看见他侧脸的肌肉在微微抽动,眼睛盯着祖母院子里那口早已锈迹斑驳的老井,落寞得像是冬日里一截没精打采的老树。这些年,在那个家里,他从来都只是干活儿养家,不说话,除了结婚时的那两桶豆油,没有拿过任何东西。现在,祖母去世了,临终前一句话都没有交代,他作为异姓的大哥,眼睁睁看着他的兄弟们自相伤害,却尴尬地说不出一句劝阻的话。他怎么能够想得明白,那么一大家子人,多少年,都是喝着同一口井水生活的,现在竟要弃血浓于水的亲情于不顾。后来他几次努力想将叔叔姑母们团结起来,但终究是白费了苦心。

流年似水,每一个人,每一种事物,也不断地向前走去,老井也不例外。逐渐地,村子里的压水井也大多被卸下去了,电水泵代替了老井。我几次提议说:“屋里都有了电水泵抽水喝,老井闲在那儿也不常用,还占地方,干嘛不拆掉它?”父亲都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深邃得多像一口老井!只有那隐约的哀伤,好像祖母去世那年我看到的情形一样。母亲见状,连忙把我拉到一旁:“这么多年,他守着那口老井,习惯了!就让他守着吧!”于是,关于拆掉老井的事我再未敢提及。每到夏天,父亲就搬出一口大水缸,放在井头下,压好满满一缸水说:“放那儿晒着,饮牛不会凉,谁洗洗手也方便。”有时候,村子里停电了,家家户户洗衣做饭缺水,就来我们家,排着队用老井打水。这时,父亲总是微笑着去仓库里拿出两个干净的水桶,给乡亲们用,偶尔,还会亲自去帮忙压水。看他压水的样子,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脸上还不自觉地浮现出喜悦的神色。恍惚间,我才猛然惊醒,父亲执意保留那口老井,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家人洗手方便,另一层也是为了别人的方便,更重要地,那是他对于人情的守望啊!过了一会儿,乡亲们把父亲换下来,他却仍然站在井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井水哗哗地流到桶里,仿佛一刻不守着老井都不安心。正午的阳光明亮得有些晃眼,这么近的距离,我竟有些分不清站在不远处的是父亲还是老井,或许,他们早已合而为一了!

老井抒情散文 第3篇

那年的风,吹着屋顶上的茅草在飞,晃动着的屋檐里那一串串的红玉米,一粒粒洒下。童心;记住了一九六八年,是那年的风,吹着的风,让整个北方的.黑土地发抖,一张张皱眉忧耶的脸!

那年的风,吹着我竹竿上的铃铛,冰冷的黄土,尘沙飞扬,我母亲光着脚丫一步一步的喊,天,地!一路的唢呐,亲人们抬着大骄子,妈妈披着雪白最亮的衣裳?背着我穿着红兜儿的娃娃,黑压压的云,呜咽的风......!

那年的风, 劲着吹,看见了一茬茬快要倒下的红高粱,看见了我家没有收割的荞麦地(自留地),哥哥捧着爸爸最帅的画像,姐姐撒着有扣的白纸,我抖着妈妈的泪花,有人哄着,还要我笑,笑!

那年的风,掀翻了冬日里那微弱、彩色的弧线,只是还有一丝残阳,竟然天空中夹杂这一朵朵飘落的雪花,呜咽的风,吹响了我的铃铛,有人逼着我还要唱,神之歌!不,不,哥哥姐姐捂着我的小嘴......!

我只知道,山坡上又多了一个大大的土馒头,母亲抱着我躺下,让我们跪着,久久不忍离开!

童年;犹记得,空中有一只巨鹰——盘旋,村里的一口老井......!

老井赋抒情散文 第4篇

吾村有一老井,背竹蹊,临方塘。径约三尺,深逾半丈。壁垒坚石,苔布其上。凿不知其何人,成不明其何代。而今人逐便利,汲者渐稀。洌洌其泉,日失青睐。

是岁季夏,既望之夕。灯火初歇,人声谧。吾独徜徉以轻吟,悠悠然憩于井畔。螽斯鸣桐,流萤扑扇。风泠泠兮,凉入池荷之幽影;月皎皎兮,霜浸井水之漪涟。清芬暗渡,落叶为舟。高枝拂轻云之态,疏辰作遥岭之眸。偷遗人间之一镜,缥渺天上之仙洲。却闻山鸟独啼,辗转南枝,余声袅袅,如怨如痴。动须臾之清感,发经久之幽思。芳之既去,恨之佳客来迟。

乍闻有行步之响,隐约一人,挑担而来。及近而细视,乃棋中之友,吾村之耆老也。

见吾而讶曰:“噫嘻呀嘞!惊魂欲坠。夜迫三更,何独于此?”

吾笑而答曰:“月白风清,虫鸟幽鸣。天澄若水,云抹疏星。初消溽暑,内气畅舒,辰良景好,岂堪寐乎?”

耆老亦笑曰:“天之所赐,何其善哉!吾来取水,得之惠矣。”

吾愀然而视井曰:“斯井之水,亦常来饮。细而品之,则清味渐出,骤然吞之,则甘滋如沁。故惜之而常观其状,赋之而欲知其隐。渡须臾之春影,映一霎之秋阴。露溅以为吟,波漾而当歌。曾风云之厉色,经日月之几何?我乃后生,不明其藏,其故事,愿闻其详。”

耆老默以少顷曰:“尚不知其岁,唯知久矣。有养吾三代之泽,沐浴子孙之宜。其泉如醴,其味极甘,冬则溢暖,夏则流寒。逢天大旱,骄阳如火,池溪竭尽,其水犹多。自吾父以来,未闻其涸也。吾甚爱之,常汲而还。他方之水,毋及其甘。视以如佳酿,瓢饮而弗酣。至若昏暝之际,饮而神爽;怫郁之时,沐而气扬。得养颜净肤之功,有去秽延年之益。盖父老所言,岁久而生灵矣。”

吾闻其所述,遂生思焉。老井虽敝,其甘犹涌。清泉寥寞,恰得其幽。历天然之风雨,映草木之春秋。遥临尘寰之烟火,一任碧落之云流。得举世之所好而无争,处江湖之偏鄙而不废。涓涓以润泽,澹澹而养晦。虽时之多弊,犹不弃出己之薄利。其德如斯,甘于寂寂。今吾能尚在众人之中,憬然以自参所学之用。行古道而踽踽,觅高义以循循,处崎岖以豁豁,得其志而逡逡。立若岩崖之苍柏,思接云上之飞鹏;动若乾坤之一羽,意凭山水之清风。修道于中,何妨进退,任心皓然,虑甚欢悲?

遂长吁曰:“天苍苍兮日月移,地茫茫兮何为极。寂兮寥兮泉自涌,一瓢如醴且相惜。前人之功,不可废矣,养生之德,不可忘矣。”

回忆老井散文 第5篇

十二岁之前,我住在一个叫“凉水井”的村子里,多年以后,村子里许多景物和人事都朦胧模糊了,惟有那口水井还不时出现在我的梦境,以至在二十年之后再见到它,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村因水井而得名,这个水井可也不是浪得虚名,水井位于村子西北方的一块高地上,井旁并排有两棵皂荚树,皂荚树向四面伸展的枝叶,叶叶相交通,像一顶巨大的绿色的帐篷笼盖着水井,给井提供一遮风挡雨、冬暧夏凉的好去处。

听村里老人们说,这个水井始建于清道光年间,古井井檐用一块大青石围箍而成,长年累月,井檐的青石都被井绳磨砺出数十道深约二三十厘米的沟壑,年代久远并不是虚言妄语,井壁砌以青砖,有一些草本甚至木本植物的种子随风飘荡在砖缝里,便显示出顽强的生命力,这里生根发芽,这“顽石数朵苔”的景致,更增添了井的神秘和幽静。

井很幽深,阳光在井里经过折射反射散射等许多变化后,呈献出晦暗混沌、光怪陆离的光学现象,更增添了老井的.古朴淡静,观之,让人生发出一种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出世情怀。

那时也没有什么冷饮、矿泉水,渴了,我们就用一根细纱绳拴住一个窄口瓶,放到井里去取水,好久才听到一声“扑咚”声响,拉上来,就是一瓶再优质不过的矿泉水,虽然没有经过专家检测,我敢肯定地说,这略带着一些甜味的井水,绝对比得上现在广告上浮夸的任何一种富含什么矿物质的矿泉水,更何况,在我看来,这水还蕴含着浓浓的乡情呢,水舀上来,大家你一口我一口地争着喝,个个肚皮涨得像西瓜一样滚熟透园。

每年春夏季节,村子里大姑娘小媳妇们在吃早饭前都到这里浣洗衣服,这井旁也自然是落后封闭村子的娱乐中心和新闻发布会了,大婶们说着东村娶媳妇、西家嫁女儿,张家猪下崽了、王家鸡发瘟了等一些琐事;大嫂们肆无忌惮地说着火辣的风情话,听得前来帮媳妇打水的小男子汉涨红着脸、低着头远远地站着;听得前来用皂荚洗头的大姑娘心里像揣了小鹿一样乱撞,娇艳的脸上两朵粉云飞。那场面真是温馨和谐。

经常在老井边,春风温柔地吹拂着皂荚树,发出像小提琴《梁祝》那轻柔低迷的声音,湛蓝的天空上北雁南飞,阳光从树叶的夹缝里穿透下来,照着下面一个胖墩墩的小姑娘,一条懒狗在小姑娘的脚前打着盹儿,小姑娘目光清纯,唱着当时的流行歌曲。她就是我们村里的四姑娘小芸,脑瘫后遗症,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喜欢唱歌,她的歌声给在井旁劳作的人们带来欢乐。她的梦五彩斑斓,她的世界都充满着真善美,她的人生字典里写满了爱。

井离家有500米远,父母挑水,我们总是跟在身后,父亲挑着满满的两大水桶水,有时防止水往外面溢,父亲还从井旁的皂荚树扯一两枝树叶放在水桶上,防止震动,一路不滴地挑回家,我跟在身后,看着父亲那挺直的脊梁,沉稳的脚步、高大的身材,感到父亲是多么的伟大、多么坚强。

今年回老家,我特地绕道看一看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给我留下美好回忆的这个老井,当我看到这个老井时,我真的惊诧于它的变化了,

老井旁的两棵皂荚树早已被砍伐了,老井也被废弃了,现在家家都安了自来水、自压水井,龙头一扭,就能出水,谁还跑几百米来挑水吃,就是井口那具有古朴沧桑感的井箍也被政府的有关部门收藏,作为文物保护着。老井四周的田地,都盖上鸡棚猪舍,空气弥漫着一种难闻的动物粪便气味。大概与自己心里期望的落差太大,看了之后,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惆然若失的感觉。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 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贺知章是幸运的,虽然离开家乡将近五十年,虽然回乡时儿童相见都不相识,但他回来依然还能看到小时候门口前的镜湖水依旧清澈、湖面依旧波光粼粼、湖里依旧有绿荷映日、家乡的春风依旧清新。而老井和我只有二十几年未见,竟被损坏得如此不堪、令人心酸难抑。

这滴血的经济指标,打碎了我儿时许多印象:现在家乡,清澈纯净的塘水变得污浊难闻,长着青青河边草的河道变成了生活垃圾场,明净蔚蓝的天空变得阴沉昏暗了,就是那略带着桅子花甜甜香味的空气也变得有一股腥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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