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宾语前置句的研究论文

2022-04-14

想必大家在写论文的时候都会遇到烦恼,小编特意整理了一些《诗经中宾语前置句的研究论文(精选3篇)》,供大家参考借鉴,希望可以帮助到有需要的朋友。摘要:对古代汉语宾语前置句前人已经有了比较深入的研究成果,例如焦点理论、汉藏语系溯源理论的提出及对宾语前置句的发展变化的研究,对这一上古句型的认识不断深入,但同时有些问题还是悬而未决的,没有统一的定论,像宾语前置句的分类问题,尚没有一个达成共识的科学准确的分类。

诗经中宾语前置句的研究论文 篇1:

汉语表方向介词“向”的产生及产生动因

摘要:汉语中表方向的介词“向”由动词“向”语法化而来,介词“向”来源于连动结构中的动词“向”。“向”语法化的句法动因是进入连动式结构,实现了词性降类;“向”语法化的语义动因是语义的非终结性,在与连动结构里其它动词主次要地位竞争中处于次要地位,提供空间信息。“向”词性降类后形成的介词短语从语言类型学角度而言具有处所状语的特点,不论其处于动词前还是动词后。

关键词:向;动因;降类;语法化;语言类型学

一、 引言

“向”在甲骨文中形体是宀中有口,本义是朝北的窗户。《诗经七月》:“塞向瑾户。”毛传:“向,北出牖也。”《说文》:“向,北出牖也。从宀从口”。后泛指一般的窗户。“向”的动词义出现较早,汉代以前动词向(乡)已经存在(马贝加1999)。先秦时期,动词“向”的常用义是面向。中国社科院语言所编著的《古代汉语虚词词典》认为名词朝北的窗户“引申为‘面向’义”。[1]即使动词“向”由名词“向”引申而来,表方位的介词“向”也应直接从由动词“向”虚化而来。

二、“向”由动词语法化为介词的过程

现代汉语中介词“向”的常用功能之一是表示方向。周代的“向”用作动词时,主要表示“面向、面对”义。

(1)牖间南向,敷重篾席,黼纯;华玉,仍几。(《今文尚书》)

“南向”即面对南方,“向”为动词。

春秋战国时期,动词“向”有“面向、面对”和“向……前进”等两个主要义项。“向”不局限于单独作谓语,还出现了“向”与其他动词一起构成复杂谓语的情况,其作谓语时的句法复杂程度主要分为以下两种。

A、单独作谓语,记作A式。

(2)自古之政,南人至,众皆北向。(《逸周书》)

(3)从至于庙,群臣如朝位,君入立于阼阶下,西向,有司如朝位。(《十三经·大戴礼记》)

(4)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孙子》)

这一时期表“面对”、“向……前进“义的动词“向”很少单独作谓语,象句(4)这样“向”单独作谓语的用例很少见,单用时大量地体现为“南向、北向、西向、东向、东南向”等形式。

B、用“而”连接的连动谓语,记作B式。

(5)许公不应,东南向而唾。(《吕氏春秋》)

(6)於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望洋向若而叹曰。(《庄子》)

偶尔也用作与基本相当于“而”的“以”连接,如:

(7)司徒缙扑北向以誓之,命主祠祭禽于四方。(《逸周书》)

例句(4)有“向……前进”义,“高陵勿向”义同“勿向高陵”。其它例句中的“向”主要表示“面向,朝向”义, “向”在语义上的显著特点是:[+人],[+动作],[+方向]。A式是“向”单独作谓语的情况,沿用了周代时的“面对”义;B式这种用“而”连接的连动谓语情况是春秋战国时期“向”作谓语的典型特点,可抽象为“V1(向)+N1+而+V2+N2”格式①,“V1(向)”多数情况下不单独使用,而是与其他动词一起,用“而”或“以”连接构成连动式进行陈述。此类句子中,因连接成份“而”或“以”的存在使得动宾结构“V1(向)+N1”与“V2+N2”在意义主从关系上处于较为均等的地位。“向”仍体现出动词的意义和功能,如句(6)中的“向若”还可以有状语“望洋”加以修饰。

汉代,“向”的A、B式仍然沿用,但同时又大量出现另一类由“而”退出B类格式的情况,形成“V1(向)+N1+V2+N2”连动格式,我们记为C式。汉代,文献语言中C式用例大量出现。

(8)陛下至代邸,西向让天子位者再,南面让天子位者三。(《史记》)

(9)西门豹簪笔磬折,向河立待良久。(《史记》)

(10)後为大将军梁冀从事中郎,冬月坐庭中,向日解衣裘捕虱。(《风俗通义》)

在B式“V1(向)+N1+而+V2+N2”连动结构中,因连接成份“而”的存在使得动宾结构“V1(向)+N1”里“V1(向)”介词性功能表现不强,它仍然是动词。当“而”退出连动结构,形成众多的C式“V1(向)+N1+V2+N2”连动结构之后,受常规情况下语言重要信息置后原则的支配:“向”的动作义减弱,在句中沦为次要动词,动宾结构“V1(向)+N1”的表述功能随之减弱;动宾结构“V2+N2”也因前者的弱化而成为句中的主要动词并承担了句子的主要表述功能。“V1(向)+N1”表述功能的弱化使得C式“V1(向)+N1+V2+N2”由原先结构地位均等的连动式向主从关系的状中式发展。“向”的意义也开始随之微变虚化,作为动作义的动词性质减弱,作为附着功能的介词性质增强,“向”处于“动—介”转化过程之中。

同一时期,文献语言中,单独作谓语的“向”与处于连动式结构中的“向”并存使用。前者见例句(11)、(12),后者见例句(13)、(14)。

(11)图宅术曰:“商家门不宜南向,徵家门不宜北向。(《论衡》)

(12)吾独向黄泉。(《孔雀东南飞》)

(13)杞梁氏之妻向城而哭,城为之崩。(《论衡》)

(14)盛夏之时,当风而立,隆冬之月,向日而坐。(《论衡》)

与共时并存的独立作谓语的“向”相比,处于连动式结构中的“向”相对抽象的“方向义”增强。

春秋战国时期,偶有“V1+N1+V2(向)+N2”连动结构用例出现,我们记为D式,如:

(15)秦韩并兵南乡(向),此秦之所庙祠而求也。(《战国纵横家书》)

(16)屈完曰:“大国之以兵向楚,何也?”(《谷梁传》)

D式也是由“而”退出B式萌生而来,它与C式的区别在于动词“向”在连动结构里所处的前后位置不同。D式在春秋战国时代用例较少,汉代时,D式仍较少使用,偶见句(17)这样的用例。

(17)转头向户里,渐见愁煎迫。(《孔雀东南飞》)

这个“向”有“奔向”义,动词性特点较强,其前可以加“速”、“疾”等状语,因此很难判定“向户里”与“转头”哪个拥有核心谓语地位。

但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D式句例大量出现,根据“向”的意义差别可分为两类。

其一:表示“朝向、面对”义。

(18)绍又尝得一玉印,於太祖坐中举向其肘,太祖由是笑而恶焉。(《三国志》)

(19)(王)东亭转卧向壁,叹曰:“人固不可以无年!”(《世说新语》)

其二:表示“向……前进”义。

(20)贼守潼关,……则西河未可渡,吾故盛兵向潼关。(《三国志》)

(21)大司马曹休率军向皖。(《三国志》)

讨论D类“V1+N1+V2(向)+N2”结构中“向”的词性,需要确定的是V1与V2(向)哪个处于核心谓语地位。在分析此问题之前,我们先看上古汉语中介词短语的常规位置。上古汉语介词短语的常规位置是在动词之后,特别是“于(於)”介引的表方所的介词短语,基本上是后置于所修饰的动词之后的。如:

(22)子击磐於卫。(《论语》)

(23)晋侯使荀会逆吴子于淮上,吴子不至。(《左传》)

上古汉语中,用于上例中的“于(於)”是典型的彻底的与动词分野最清楚的介词。从表义上来看,“于(於)”字介词短语我们还可以把它移至动词之前做状语而保持句义不变。我们将属于D式表“朝向、面对”义的句(18)、(19)与这类“於”字句进行比较后发现,二者有诸多相似之处:“向”和“于(於)”都后接方所成分;“V2(向)+N2”结构和“于(於)”字介词短语一样,可以移位于动词之前作典型的处所状语;下面的例句(a为原句,b为移位后句子) 更能体现这一点:

(24a)当起正念,正坐西向,谛观於日欲没之处。(《刘宋译经》)

(24b)当起正念,(西向)正坐,谛观於日欲没之处。

(25a)叉手合掌向东南方。(《北凉译经》)

(25b)(向东南方)叉手合掌。

在表示“向……前进”义的句(20)、(21)中,“向潼关”、“向皖”还不能移至动词前做状语,这与此类句子中“向”的语义有关,因“向……前进”义相对具体,“向”的虚化程度还较低。

由上面的比较我们认为,在上古汉语表处所的介词短语特别是“于(於)字”介词短语后置的类推作用下,D式“V1+N1+V2(向)+N2”连动结构中的“V2(向)”的动词义已没有“向”独立作谓语时那么具体,其作用更倾向于在句中提供空间方所信息,有指示方向、方位的意义。“向”在同其他动词的主次要地位竞争中成为次要动词。这也使得“V2(向)+N2”在句法功能上已不完全具有同“V1+N1”平等作谓语的地位,特别是当“V2(向)+N2”可以移至“V1+N1”前做状语时,“V2(向)+N2”具备了介词短语的基本功能。D式“V1+N1+V2(向)+N2”虽然在形式上还是连动式,但在意义、功能上具备了更多的动补式特点。

这一时期,还出现了“V2(向)+N2”用于运行类动词之后的情况。

(26)公孙瓒乘胜来向南。(《三国志》)

(27)黄武元年,刘备率大众来向西界。(《三国志》)

运行类动词多具有[+运动]、[+方向]等语义特征,多要求后续成分具有方向性,而“V2(向)+N2”正处于这样的后续位置上,动词“向”更容易丢失具体义而逐步虚化成抽象的方向义。至此,“V2(向)+N2”在D式“V1+N1+V2(向)+N2”结构中位置稳固并定型,并一直沿用到现代汉语中,如“奔向操场”、 “走向世界”,只不过,“奔向、走向”中的“向”虚化程度更高,接近于构词成分。“向”指示方向义的介词性特点表现明显,它由表示具体的动作义向表示抽象的方向义虚化过程完成,介词“向”产生。马贝加(1999):“至魏晋南北朝时期,‘向’的抽象化过程已结束,表方向的介词‘向’已成型”。[2]

三、“向”由动词语法化为介词的动因

表方向的介词“向”由表示“面对、面向、向……前进”义的动词虚化而来;下文将就动词“向”如何语法化为表方位的介词“向”的动因作进一步探讨。

3.1“向”虚化的句法动因

刘坚等(1995)指出:“就多数情况而言,词汇的语法化首先是由某一个实词句法位置改变而诱发”。[3] “向”的语法化体现了这一倾向。

3.1.1 进入连动结构是“向”虚化为介词的句法前提

“向”早期用作动词单用时,单独作谓语行使陈述功能。

(28)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其犹可扑灭。(《今文尚书》)

(29)小寒之日,雁北向。(《逸周书》)

“向迩”即“近距离面对”,“靠近”;“北向”即“朝北方飞行”,“向”均为动词。单独作谓语的“向”在句中处于核心谓语地位,基本上没有虚化为虚词的可能。它得以虚化的条件是可以进入一个合适的句法位置,通过改变其原先的句法位置触发其虚化。当动词“向”进入“而”连接的连动结构中时,该句法结构位置为其虚化提供了现实可能性。如下例(30)及前文的连动式例句。

(30)秦伯素服郊次,向师而哭曰:“孤违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左传》)

“向”作为连动谓语中的一个动词进入连动结构后,它单用时所处的核心谓语地位被打破。当句子中的两个或多个动词短语在主从结构关系上发生重新定位后,其中处于次要地位的动词短语的功能或组合能力会发生改变,虚化的可能性就会产生。但由于这个连动谓语有连词“而”连接,古代汉语中“而”连接的前后动词性成分在意义和句法功能上倾向于地位对等,受此原则的类推作用,此时“向”动词性特征仍得以强势保持。

3.1.2C式连动结构中,“V1(向)+ N1”降类作状语

“向”进入“动—介”虚化的关键性步骤是进入了无“而”连接的连动结构,如:

(31)三将至,缪公素服郊迎,向三人哭曰:……(《史记》)

(32)项王、项伯东向坐。(《史记》)

(33)本从军死,从军死不在城中,妻向城哭,非其处也。(《论衡》)

(34)翁叔从上上甘泉,拜谒起立,向之泣涕沾襟,久乃去。(《论衡》)

当“向”作谓语的动词短语进入这类结构中时,与另一个(或几个)动词或动词短语处于竞争主要动词的状态中。受常规情况下语言传递信息时“旧信息→新信息”模式或语言焦点安排靠后原则的规约,处于连动结构前端的动宾短语“V1(向)+N1”在整个结构系统竞争中落为从属、次要地位,表述功能降低,语义地位降级。张旺熹(2004)指出:“一旦同时出现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动词短语,语言系统构造的主从关系原则就要发挥作用,对这些动词短语的语义地位予以分别,并使其中的一部分动词短语语义降级”。[4]语义降级的结果,导致实词“向”意义的虚化,“向”意义的虚化,导致由其构成的动宾短语向介宾短语转化,这样,原先由几个结构地位均等的动宾式构成的连动式结构向主从关系的状中式结构转化。沈家煊(1994)提出了语法化过程中的词类“降类原则”,降类就是指实词虚化为虚词、主要词类变为次要词类。C式连动结构“V1(向)+N1+V2+N2”中,动词“向”虚化为介词,同时体现为“V1(向)+N1”由作谓语降类为作状语。

3.1.3D式连动结构中,“V2(向)+ N2”降类作补语

句法位置和结构关系的改变导致实词意义处于虚实界限不清的模糊发展状态;实词虚实界限的模糊导致该实词句法位置和组合关系的改变,从而形成新的功能和结构关系。

上文第二部分分析“向”虚化过程时指出,魏晋南北朝时期D式“V1+N1+V2(向)+N2”连动结构句例大量出现,这一情况的出现导源于汉代动词“向”在向介词虚化过程因实词虚实界限的模糊引起的新的功能和结构关系的萌生。如上文的例句(18)—(21)及下面的例句(35)、(36)。

(35)建兴六年,亮出军向祁山。(《三国志》)

(36)闲闻贼众蚁聚向西境,西境艰险,谓当无虞。(《三国志》)

这类D式连动结构与C式不同在于“向”字短语在连动结构所处的位置。其中的“向”主要是由先秦时期动词“向”的“向……前进”发展而来。前文分析了上古汉语中,表处所介词短语的常规位置是置于动词之后的,在这一句法特点的强大类推力作用之下,处于“V1+N1+V2(向)+N2”格式中的“V2(向)+N2”具备了虚化为介词短语的条件。“向”的虚化倾向直接导致了D式中动词表述义由前一动宾短语承担,“向”在句中处于次要动词地位,其作用转化成为前一个动宾短语提供空间方位信息,有指示方向、方位的意义。特别是在由运行类动词充当主要动词的连动结构中,“V2(向)+N2”为运行动词指示运行方向、提供空间方位信息的作用就更为明显,其结构功能也随之发生转变,由原先作谓语降类为作补语,D式“V1+N1+V2(向)+N2”也随之由连动结构虚化为动补结构。

总之,句法位置的改变及由此产生的结构关系的调整成为动词“向”虚化为表方向介词“向”的主要句法动因,同时,它也提供了实词“向”得以虚化的句法框架—连动结构。“向”位于C式“V1(向)+N1+V2+N2”中时,“V1”虚化导致“V1(向)+N1”的句法功能往状语方向转化,“V1(向)+N1”的句法位置也由作谓语这样的主要位置降格为作状语这样的次要位置;在D式 “V1+N1+V2(向)+N2”中,“V2”的虚化导致“V2(向)+N2”的句法功能往补语方向发展,句法位置也由主要降为次要。随着使用频率的不断增高,这两种次要位置得以固化,固化的结果是“向”作为介词的产生。马清华(2003)认为:“词因逐渐固定使用在次要句法位置上,可将这一位置上的虚词特征吸收到词义中去”。[5]

3.2 “向”虚化的语义动因

上文探讨了动词“向”虚化的句法动因,即动词“向”的虚化首先必须寻求到一个合适的句法表达式,这就是连动结构。在讨论“向”虚化的语义动因时,我们感兴趣的问题有两个:一是为什么动词“向”可以进入连动结构并以此作为它虚化的句法前提。二是为什么动词“向”可以虚化为介词,而“吃、喝、想、坐”这类代表人类基本生活经验的动作动词没有能够虚化为介词。

3.2.1 关于动词“向”语义的非终结性与不自足性

孙朝奋(1994)提出过这样的观点:“虚化的先决条件是一个实词的词义本身”。[6]石毓智、李讷(2001)认为:语义范畴最终决定哪些动词最容易演化成介词。[7] 张旺熹(2004)提出过“非终结动词”的概念并认为:非终结动词“就是那些不能简单地置入‘主-谓-宾’框架的动词。它们往往要求后续或追加一个动词短语以使句子的句法和语义得以完整”。[4]张先生归纳了四类衍生为介词的古代汉语动词的非终结性特征。而表示“面对、面向、向……前进”义的动词“向”正是关涉空间意义的非终结性动词。具体体现在这类动词“向”入句后,其宾语基本上都是处所和方位成分,即关涉空间方位意义的名词,且其作谓语形成动宾短语实现陈述功能时,我们总觉得这些动宾短语之后缺少点什么,需要补充点什么,表现出较强的语义非终结性与不自足性倾向,如(加括号部分是后续成分):

(37)雁不北向,[民不怀主]。(《逸周书》)

(38)及苏秦死后,张仪连横,诸侯听之,西向[事秦]。(《战国策》)

(39)东向[四拜]、南向[四拜]、西向[四拜]、北向[四拜]、向天[四拜]、向地[四拜]。(《世高译经》)

(40)杞梁氏之妻向城[而哭],城为之崩。(《论衡》)

(41)破吴三年,东向[而霸]。(《史记》)

(42)比若向日月[而坐],俱有光明。(《太平经》)

上面诸例,如去掉括号内内容,均体现出语义的不自足性。例(37),动词“向”单用作谓语,“雁不北向”通过与“民不怀主”对举,实现语义自足。其余例句中的“向”字结构如缺少另一个动词短语与之同现予以支撑也表现出语义上的不自足。我们所统计的语料(北大中文系语料库)也支持了这种倾向,先秦时期表“面对、向……前进”义的动词“向”极少单用作谓语,即使单用时也大量地以“南向、北向、西向、东向、东南向”等形式出现,而这种结构中的“向”是不是单独作谓语以及它同方位词间的结构关系还需进一步考察。即使象《国语》中这样的句子“王乃入命夫人。王背屏而立,夫人向屏”,“夫人向屏”也更应看作是“夫人向屏而立”的省略。“向”语义的非终结性和不自足性特点,使得它进入句子形成动宾短语行使表述功能时要求有后续成分或追加动词短语的方式实现其句法和语义结构的自足性。正因为动词“向”具有非终结性、不自足性语义特点,它才得以进入连动式结构中。进入连动式结构,与另一个(或几个)动宾结构结成连动谓语从而实现了语义上的自足性。这就是我们感兴趣的第一个问题,即为什么动词“向”可以进入连动式结构并以它作为其虚化的句法前提。

3.2.2虚化等级模式与“向”的词性降类

语义上的不自足性促使由动词“向”构成的动宾短语进入了连动式结构,实现语义自足,动因是语义上的促使。“向”构成的动宾短语进入了连动式结构之后,“向”在同其它动词进行主次要地位竞争时却沦为了次要动词并最终导致虚化,即此类连动结构中为什么虚化的动词是“向”而不是连动结构中另外的动词。推而广之,就是为什么动词“向”虚化成了介词而“吃、喝、想、坐”这类代表人类基本生活经验的动作动词没能够虚化为介词,即便是这些动词进入了连动式结构也不会虚化为介词,这是我们感兴趣的第二个问题。这里,动词的不同语义范畴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上文我们归纳了由“向”构成的无“而”连接的连动结构共有两大类:C式“V1(向)+N1+V2+N2”和D式“V1+N1+V2(向)+N2”,分别体现为下例:

(43)秦并赵北向迎燕。(《战国策》)

(44)艾进军向成都,刘禅诣艾降,遣使敕维等令降于会。(《三国志》)

进入这两种连动式的动词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关乎空间范畴的动词“向”,其后多以地点名词和方位名词作它的宾语;另一类是关乎人(少部分也可以是动物)的动作行为的动词,如句(43)中的“迎燕”和句(44)中的“进军”。就人类基本认知经验而言,关乎空间范畴的动词与关乎人或动物的动作行为的动词相比,前者虚化等级要高于后者。Heine等人(1991)从认知域转化的角度解释语法化现象,把各个基本的认知域由具体到抽象排列成这样的等级:“人〉物〉事〉空间〉时间〉性质”。[8]这个排列意在揭示在语法化过程中,表示不同概念范畴的词,虚化倾向性是有等级差别的。关乎空间范畴的词其语法化程度要高于关于人、物、事等范畴的词。在“向”作连动谓语之一的连动结构中,“向”在语义上关涉的是空间概念,在与连动结构里的其它动词主次要地位竞争中,更容易处于次要动词地位,因而也就更容易虚化。这样,在C式“V1(向)+N1+V2+N2”结构中,动词“向”处于连动结构的前端,因“向”语义关涉空间从而逐步虚化导致其逐步降类为介词,“V1(向)+N1”随之由动宾短语降类为介宾短语,“V1(向)+N1+V2+N2”也因此由连动结构实现为状中结构; 在D式“V1+N1+V2(向)+N2”结构中,动词“向”处于连动结构的后端,“向”也因语义关涉空间在连动结构中降类为介词,“V2(向)+N2”随之由动宾短语降类为介宾短语,“V1+N1+V2(向)+N2”由连动结构实现为动补结构。

3.3D式连动结构中“V2(向)+N2”功能的类型学考察

上文分析中我们指出:C式中因“向”的虚化致使“V1(向)+N1”降类为介宾短语,与“V2+N2”形成状中关系;D式中因“向”的虚化致使“V2(向)+N2”降类为介宾短语,与“V1+N1”形成动补关系。分别见下例:

(45)裴令公有俊姿容,一旦有疾至困,惠帝使王夷甫往看,裴方向壁卧,闻王使至,强回视之。(《世说新语》)

(46)(王)东亭转卧向壁,叹曰:“人固不可以无年!”(同上)

前一句属于C式,我们把 “V1(向)+N1”(“向壁”)分析成了状语;后一句属于D式,我们将“V2(向)+N2”(“向壁”)分析成了补语。结构、意义、功能相同的“向壁”因处于动词的前后位置不同被分别分析成了不同的成分、使用了两套不同的名称—状语和补语,这有没有必要?现代汉语学界处理例句(46)这类位于动词后的表方位介词短语的句法属性时多采用“处所补语说”。但王力先生《汉语语法史》是将“八佾舞於庭”、“庄子行於山中”等句中位于动词后的“於”字介宾短语分析为状语的,[9]可见他在此问题上是主张“处所状语说”的。刘丹青《语法调查手册》(2008)从类型学角度指出:状语是一个在各种语言的句法描写中普遍采用的概念,在汉语语法学和受其影响的国内其他语言研究中,采用了一个并非普遍性概念的“补语”;而按照在谓语前或谓语后的位置来区分是状语还是补语,在类型学调查中会遇到一系列严重的理论问题和实际问题。[10] 我们认为象句(46)这类D式动补结构中的“V2(向)+N2”更适合分析为状语:从功能上看,它是状语性的;从形式上看,它可以移至动词谓语前而表意不变。如果把表示处所的位于动词之后的介词短语分析为状语,那么我们在概括“向”虚化的句法和语义动因方面将会简单明晰很多,具体表现在:

第一:在“向”虚化的句法动因方面。当“向”进入连动结构后,“向”同其它的动词进行主次要地位竞争时都将处于次要地位,无论它是处于动词前还是动词后,形成的介宾短语均实现为状语,这体现了类型学上的状语既可前置又可后置的普遍性特征。

第二:在“向”虚化的语义动因方面。“向”属于非终结动词,语义上的不自足促使它进入连动结构实现语义的自足性。“向”进入连动结构,理论上而言可以实现为两种位置:处于另一动词之前或之后。因“向”语义关上涉空间,其后续宾语也都关涉方所,由它构成的动宾短语也整体上关涉空间方位意义,因此,它在同另一动词竞争核心动词地位时处于次要地位。由“向”构成的动词短语无论是位于另一动词短语之前或之后,因其处于次要地位,高频使用引起虚化,实现为介宾短语。这个介词短语无论置于动词之前还是之后,同另一动词之间的修饰关系应该是相同的,均是状语。

由“向”的虚化过程及虚化动因可以看出,由“向”构成的表处所的介宾短语更具有类型学上状语特点,无论置于动词前还是动词后。至于汉语中其它类型的诸如动结式补语、动趋式补语、程度补语是否具有状语性质需进一步深入研究,至于能不能都称为后置状语以便同普通语言学中的状语称谓接轨则更需要深入探讨。至少,置

于动词后传统上称作处所补语的“向”字介宾短语从普通语言学角度是宜于称作后置状语的。

四、结语

动词“向”在先秦时期有“面向、面对”义。早期的动词“向”较少单用,较少单用的原因是“向”语义的非终结性和不自足性,倾向于有后续结构予以支撑,理想的结构形式就是连动结构。“向”进入连动结构表现为三种形式,即有“而”连接的B式和无“而”连接的C式、D式;“向”语法化为表方向的介词肇始于B式,最终完成于C式、D式。无论是进入有“而”连接的连动结构或是无“而”连接连动结构都是为了满足句法、语义上自足性要求。这是“向”虚化的句法动因。而“向”一旦进入连动结构,就会与连动结构中其它动词展开主次要地位的竞争。从认知角度而言关涉空间意义的范畴在句子中更多的是提供空间背景信息,因此,无论是处于C式还是D式中的动词“向”,在同其他非关空间意义的动作动词竞争时都逐渐处于次要地位,居于次要位置。次要位置的高频使用导致该次要位置的固化,固化的结果是“向”作为介词的组合能力和组合功能的固定,“向”的虚化过程完成,表方向的介词“向”产生。动词“向”语法化为介词的语义动因是它所属的语义范畴,因其关涉空间意义。类型学中的状语是既可以位于动词前又可以位于动词后的,“向”字介词短语体现了这一倾向。

注释:

①从统计的语料看,汉代之前方位词“东、南、西、北”同动词“向”组合时无例外地都置于“向”之前。“南向、北向、东南向”等形式上不具备“V(向)+N”格式特点,但意义上分别是“向南、向北、向东南”,因此文中一并当作“V(向)+N”格式分析。

参考文献:

[1] 中国社科院语言所.《古代汉语虚词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650.

[2] 马贝加.处所介词“向”的产生及其发展[J].语文研究,1999,(1).

[3] 刘坚、曹广顺、吴福祥.论诱发汉语词汇语法化的若干因素[J].中国语文1995,(3).

[4] 张旺熹.汉语介词衍生的语义机制[J]. 汉语学习,2004,(1).

[5] 马清华.词汇语法化的动因[J]. 汉语学习,2003,(4).

[6] 孙朝奋.《虚化论》评介[J]. 国外语言学,1994,(4).

[7] 石毓智、李讷.汉语语法化的历程[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385.

[8] 沈家煊.“语法化”研究综观[J]. 外语教学与研究,1994,(4).

[9] 王力.汉语语法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210.

[10] 刘丹青.语法调查手册[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8:71-72.

本文在“第五届汉语语法化问题国际学术讨论会”(2009年8月,上海师大)上宣读,会上承蒙李宗江、彭睿、龙国富等老师的指点,在此一并表示谢忱。

(责任编辑文 心)

作者:张成进

诗经中宾语前置句的研究论文 篇2:

古代汉语宾语前置句简述

摘 要: 对古代汉语宾语前置句前人已经有了比较深入的研究成果,例如焦点理论、汉藏语系溯源理论的提出及对宾语前置句的发展变化的研究,对这一上古句型的认识不断深入,但同时有些问题还是悬而未决的,没有统一的定论,像宾语前置句的分类问题,尚没有一个达成共识的科学准确的分类。带“之”“是”的宾语前置句,“是”和“之”是复指宾语的代词还是结构助词,各家学说各抒己见,没有定论。本文主要综各家学说之所长,对宾语前置句的分类制定一个科学准确的分类标准,并简要概括宾语前置句存在的原因。由于作者的知识积累不够充足,难免出现错误与疏漏,希望老师和同学们不吝指正。

关键词: 宾语前置 上古汉语 分类 存在原因

\一、研究概述

在汉语的发展过程中,语音词汇都发生了较大的变化,语法的变化比较小,而词序变化最小,汉语的宾语一般位于动词谓语之后,构成“主谓宾”的基本结构。但在上古时期的文献中,为了强调宾语,往往把宾语放在动词谓语的前面,我们把这类句子称作宾语前置句。从现代汉语的角度看,常有人称这一句型为特殊句型,但在上古汉语中,这种宾语前置却是一种常用的句式。

关于宾语前置句的研究,相对来说已经比较全面且深入,主要包括:宾语前置句的分类,溯源,发展变化,带“是”,“之”的宾语前置句的研究和单本文献中的宾语前置句研究。

由于宾语前置句的情况比较复杂,对其分类也有多种不同意见,以王力先生为代表的很多学者将“宾语前置句”分为四类①,有学者提出这种既按照句型分,又按照形式分的分类方法是不科学的,主张按照统一的标准来分类。有学者主张按条件有无分,如张东寅的《宾语前置溯源》;有学者主张按形式分,如李禾范的《宾语前置刍议》;有学者主张按句型分,如路广在《古汉语宾语前置句和焦点理论》中按句型将其分为疑问句中的宾语前置和陈述句中的宾语前置两大类。

关于宾语前置句的来源主要有两种,一种是以俞敏为代表的认为宾语前置句是远古时代汉语语序的残留,目前多数学者赞同这一观点,但仍缺乏足够的证据证明汉语在产生之初就是SOV的形式,一种是从汉语自身发展的角度出发溯源,但研究成果还较少。

关于带“是”“之”的宾语前置句的研究主要有三种观点,一种认为,“是”“之”是指示代词,复指前边的宾语,王力、郭锡良先生是其中代表;一种认为把“之”“是”看做是结构助词更有利于古代汉语的学习研究,持有这种观点的学者主要是陈焕良。还有学者认为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有的应看成结构助词,有的应看成是复指代词,朱振家是其代表人物。

本文主要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再对宾语前置句作准确的分类,并从汉语自身的特点分析宾语前置句存在的原因。

二、宾语前置句的分类

只有先对宾语前置句有了科学统一的分类标准,我们才能继续进行深入研究,本文先对宾语前置句的分类作简单介绍。按照句型划分宾语前置句是科学的,但宾语前置句句型复杂灵活,而且在不同时期发展变化的进程是不平衡的,因此宾语前置的现象就古代汉语本身而言,也存在常例和特例,不可能将所有宾语前置句纳入到分类中,我们不妨在路广先生按句型分类的基础上删繁就简,在分析宾语前置句时更加方便。

“句子按其语气可以分为陈述句,疑问句,祈使句,感叹句等几种句型。这种句型内部还可以细分,如陈述句可以分为肯定句和否定句,疑问句中还可以再细分为有疑而问和无疑而问(反问)两种,有疑而问又分为特指问,选择问,是非问。本文对宾语前置句的分类就是按照这种基本的句型划分的,我们发现宾语前置句仅出现于陈述句和疑问句中,而祈使句和感叹句则没有看到。”②

(一)疑问句中的宾语前置

1.有疑而问

(1)疑问代词“谁”“何”“安”“奚”等作前置宾语。

①吾谁欺?欺天乎?(《论语·子罕》)

②既富矣,有何加焉?(《论语·子路》)

③梁客辛垣衍安在?(《战国策·赵策三》)

④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论语·子路》)

⑤臣实不才,又谁敢怨?(《左传·成公三年》)

⑥子归,何以报我?(《左传·成公三年》)

有时候动词前面有助动词,疑问代词宾语就放在助动词前面,疑问代词作介词宾语时,同样需要前置,如最后两个例子。

(2)普通名词或普通代词(主要包括人称代词予,尔,吾等)作宾语前置。

⑦予岂汝威?《尚书·盘庚中》

⑧岂不谷是为?《左传·僖公四年》

⑨其是之谓乎?《左传·襄公四年》

⑩其必令尹之子是与?《左传·襄公十七年》

在疑问句中作宾语而前置的往往是疑问代词,其实也不尽然,有些句子中前置的并不是疑问代词,而是普通名词或普通代词,有的在名词或代词后用“是”或“之”复指,有的不用,这种情况也是我们不按照先前的分类,只说疑问代词前置作宾语的原因之一。

2.无疑而问

疑问句中的反问句有的因为同时具有疑问和否定两种因素,而确定无疑的会宾语前置,如在卜辞的疑问句否定句中,代词宾语通常会放在动词之前,如:

{11}贞:方不我正?(郭若愚《殷契拾掇》1258(4))

{12}贞:帝不我(郭若愚,曾毅公,李学勤《殷墟文字缀合》125)

(二)陈述句中的宾语前置

1.肯定句的宾语前置

(1)肯定句中代词为前置宾语,其中较多的是指示代词“是”作前置宾语,也有的是“予”“之”“实”等。

{13}寡人是征……寡人是问。《左传·僖公四年》

{14}维叶莫莫,是刈是获《诗经·葛覃》

{15}或之使《庄子·则阳》

(2)前置宾语不是代词的通常有两种形式。

第一种,惟(唯)+N+V(有的省V,有的不用“惟”字)

{16}予惟时命有申(《尚书·多士》)

{17}肆王惟德用《尚书·梓林》

不用“惟”字的有:

{18}呜呼!天明畏,弼我丕丕基!《尚书·大诰》

{19}天若亡之,必令尹之子是与,君何舍焉?《左传·哀公十七年》

第二种,惟(唯)+N+之/是+V(有的时候不用“惟”)

{20}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尚书·牧誓》)

{21}古之圣王,惟此之慎。(《国语·周语》)

{22}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尚书·牧誓》)

{23}孤臣惟命是听。《史记·越王勾践世家》

有的不用“惟”:

{24}君命之辱。(《左传·成公十六年》)

{25}戎狄之与邻。(《左传·昭公十五年》)

{26}故败是求。(《左传·僖公十五年》)

有的如“惟利是图”,“惟命是从”,“惟你是问”等已凝结成四字格成语。

2.否定句宾语前置

(1)动词前有“不”“未”“毋”“无”“莫”否定词否定,前置宾语为代词的。

{27}居则曰,不无知也。(《论语·先进》)

{28}我未之见也。(《论语·里仁》)

{29}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论语·先进》)

{30}无我殄享(《尚书·康诰》)

{31}谏而不入,则莫之继也。(《左传·宣公二年》)

(2)否定句中的前置宾语不是代词的,这种情况非常少见。

{32}城濮之役,晋无楚备,以败于邲。(《左传·昭公五年》)

否定句的宾语前置限制条件不是非常严格,也经常出现例外的情况,如:

{33}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诗经·黍黎》)

三、宾语前置句存在的原因

宾语前置句是仅存在于先秦文献中的一种特殊的语法现象,这种特殊是相对现代汉语而言的,在上古汉语中这种语法现象是普遍存在的。关于宾语前置句存在的原因,许多学者都做出了自己的猜想。

王力先生认为情况可能是这样的:“代词作为宾语的时候,正常的位置就在动词的前边(像法语一样)。”③

随着西方历史比较语言学传入中国,有些学者试图从和汉语有亲属关系的藏语中探索宾语前置的来源,认为宾语前置可能是远古时代汉语语序的残留,如刑公畹根据藏缅语族中汗多语言是SOV语序推断,远古汉语语序也应当如此。俞敏先生也认为原始汉语跟藏语都保留汉藏母语的特点,止词在前,动词在后,中心语在前,修饰语在后④。

目前关于汉藏语之间的关系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但这不能说明宾语前置句来源于藏语,因为现存的古藏语文献资料跟汉语的文献资料相比比较晚,藏族只有第七八世纪的藏文资料,缅甸最早的文献是十二世纪的,汉藏语序之间的关系还有待进一步深化。

我们不妨从另一个角度探索宾语前置句存在的原因,即从汉语本身特点出发研究宾语前置句的存在原因。宾语前置句的存在是和汉语的词汇发展特点和汉语语法特点分不开的。名词是先民创制最早最多的实词,同时在语言中使用最频繁,可以做主语、定语和宾语。随着语言的发展,名词的功能不断完善,可以做状语,还可以作动词,这就出现了句义不容易理解甚至产生歧义的语言现象,名词的这种特点决定了它作前置宾语的可能性很小,而代词却不同。代词的产生相对来说较名词晚,它可以替代名词、词组和句子,却没有名词一样的语法功能,绝大多数不能作状语,不能活用,代词功能的单一性使得它作宾语前置的机会要大。

其次,因为汉语的主要语法手段是词序,人们为了突出表达的对象,加强表达的语气,所以变换基本次序,把宾语置于动词前。例如,

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左传·僖公四年》)

将虢是灭,何爱于虞?(《左传·僖公五年》)

将“方城”“汉水”“虢”提到动词的前边,发挥了强调对象的作用,我们可以感受到说话者情绪之激动,感情之强烈。再试将宾语后置,“楚国以方城为城,以汉水为池”,“将灭虢”,就体会不出那种情绪的激愤和爱国热情了。

从历史比较语言学和汉语本身的特点两个角度入手,有助于我们更全面更深入地了解宾语前置句存在的原因,目前在宾语前置句溯源方面的研究还不够充分,还需要我们不断地探索。

结论

本文主要介绍了目前学术界对宾语前置句的研究成果,并对宾语前置句的分类及溯源做了简单介绍,下面我们做个小结。我们按照句型的标准对宾语前置句做了分类(请参照上图),其次对宾语前置存在的原因进行了探索,主要是从两方面进行分析,一方面是用历史比较语言学的方法对汉藏语系进行对比,这方面研究成果还不够全面,需要我们进一步探索,另一方面从汉语本身特点进行溯源,主要是从词汇和汉语的语序特征两方面进行分析。从汉语本身角度出发对我们研究宾语前置存在的原因,了解宾语前置句的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注释:

①关于这四类分法可参看王力《古代汉语》第一册,通论部分(七)(八)(九)(十).中华书局,1992,第三版.

②这种分类方法参看了路广的《古汉语宾语前置和焦点理论》.载于南阳师范学报,2004(10).

③王力.汉语语法史.北京:商务印书馆,1989.4:198.

④俞敏.倒语探源[J].语言研究,1981(1).

参考文献:

[1]路广.古汉语宾语前置和焦点理论[J].南阳师范学报,2004(10).

[2]王力.古代汉语[M].中华书局,1992,第三版.

[3]李禾范.宾语前置刍议[J].南京师范大学学报,2009(5).

[4]李海燕.古汉语宾语前置存在及其发展变化的原因[J].语言研究,2011(3).

[5]张东寅.宾语前置溯源[J].烟台大学学报,1994(2).

[6]叶蜚声.语言学纲要[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

[7]俞敏.俞敏语言学论文集[C].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9.

作者:范茹

诗经中宾语前置句的研究论文 篇3:

《红楼梦》中的感叹句

摘要:《红楼梦》中存在着大量的感叹句且类型丰富。首先,本文根据感叹句的形式特征,把《红楼梦》中的感叹句分为由标记词标记的感叹句和由标记句式标记的感叹句两类。然后再逐次细分,对《红楼梦》中的感叹句进行举例描写,以期考察当时的感叹句的特点及发展情况。

关键词:《红楼梦》;感叹句;形式特征

1.引言

《红楼梦》的创作年代处于由近代汉语向现代汉语的过渡阶段,文本较好地保留了当时的语言状况,对于我们了解近代汉语向现代汉语的历时演变很有价值。经材料收集分析我们将感叹句形式特征归纳为标记词和标记句式两大类别,其中标记词包括语气词、叹词、程度副词等,标记句式包括名词短语、反复、反问、特殊语序和特殊结构等。本文也将从以上几个方面对《红楼梦》中的感叹句进行描写。

2.标记词

2.1语气词

《红楼梦》中的语气词共15种,由它们组成的感叹句多达614句。根据上述语气词的不同用法可以分为以下五组:

2.1.1“吗”字组

“吗”字组语气词包括“吗”(19例)、“么”(40例)、“耶(也)”(8例)、“哉”(9例)。“吗”字组语气词可以单独用于感叹句末,一般用来表达慨叹笃定的语气。如:

(1)如今多少神将在这里,还敢现形吗!(102)

(2)宝玉……道:“可不是过了吗!”(108)

(3)岂似那‘玉在匮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之辈耶!(103)

(4)既有玉之论,亦该你我有之,则又何必来一宝钗哉!(32)

“哉”还有一种常见的形式就是加在一个单音节形容词后。但至晚清时应用已经较少,现代汉语中只应用于一些特定的场合。如:

(5)二仙师听毕,齐憨笑道:“善哉,善哉!”(1)

2.1.2“啊”字组

“啊”字组语气词包括“吓”(1例)、“哪”(1例)、“呀”(5例)、“呵”(2例)、“啊”(28例)。本组语气词一般是表达指责、气愤、高兴、惋惜等感情。如:

(6)你干的好事啊!把老爷都气坏了!(93)

(7)你打谅那个王仁吗,是忘了仁义礼智信的那个‘忘仁’哪!(101)

(8)便见宝玉站在面前,笑嘻嘻的说∶“妹妹大喜呀!”(82)

(9)这一遭半遭儿的算不得什么,过了后儿还得听呵!(27)

(10)不觉失声大哭起来,“苦命的儿吓!”(33)

2.1.3“呢”字组

本组只有一个语气词“呢”(163例)。“呢”在《红楼梦》中用例较多,共163例,可以置于感叹句末表达指责、慨叹、悔恨、亲呢等多种情绪,采用疑问句式来表达否定意义或者肯定意义,如:

(11)怎么他就硬着肠子都撂下了走了呢!(120)

(12)我们不过当丫头一辈子罢咧,有什么造化呢!(118)

(13)被我闹的七颠八倒,我还有什么脸儿见老太太、太太呢!(107)

(14)只怕我明儿还胜老祖宗一倍呢!(52)

2.1.4“罢”字组

本组只有一个语气词“罢”(55例)。“罢”字在《红楼梦》中多用于感叹句末表达求饶、指责等情绪,同时带有祈使的意味。例如:

(15)湘云……便立住脚笑道:“好姐姐,饶我一遭罢!”(21)

(16)你中是疯罢!(27)

2.1.5其他组

本组语气词包括“了”(233例)、“的”(44例)、“矣”(5例)、“咧”(1例)。本组语气词一般表达遗憾、慨叹、轻蔑、埋怨等情绪,由于他们没有特殊用法,故归为一组。如:

(17)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3)

(18)倘使得备奔走,糊口有资,屋鸟之爱,感佩无涯矣!(5)

(19)那里由得他们起来,佛门也是轻易人进去的!(77)

(20)人家倒替奶奶拉钎,奶奶倒和我们说这个话咧!(91)

2.2叹词

在《红楼梦》中叹词感叹句有“嗳(哟、呀)!”(24例)、“呸!”(12例)、“呜呼!”(2例)、“呀!”(2例)、“啐!”(1例)、“噫!”(1例)、“哦!”(1例)等,共计7种叹词,可以表达悲伤、惋惜、愤怒、鄙视、惊讶、赞叹、醒悟等多种感情。由叹词构成的感叹句后面一般都会有后续句。

(21)嗳哟!可是说的,“侯门深似海”。(6)

(22)呸!好混帐丫头!(82)(23)呜呼!香魂一缕随风散,愁绪三更入梦遥!(98)

(24)呀!一场欢喜忽悲辛。(5)

(25)啐!我道是谁,原来是这个狠心短命的……(28)

(26)噫!来无迹,去无踪,青埂峰下倚古松。(95)

(27)凤姐听了十分诧异,说道:“哦!原来是他的丫头。”(27)

后续句的内容大多是解释发出感叹的具体原因。一般来说,后续句所表达的情感和叹词所表达的情感一致。但是也存在例外,如:

(28)又指贾环道:“呸!你这下流没刚性的,也只好受这些毛崽子的气!”(60)

(29)贾母笑道:“呸!没脸的,就顺着竿子爬上来了!”(50)

例(28)使用“呸”将凤姐对贾环的厌恶鄙弃的感情完整恰当地表现出来。在例(29)中,贾母虽然使用了“呸”字,但结合上下文可知,她表达的是对凤姐的喜爱,实为玩笑戏谑之语。这也就体现了感叹词的所包含的情感内容的丰富性。

2.3程度副词

2.3.1“好”字组——“好”+(一)个+名词、“好”+形容词或动词

“好(一)个”格式在《红楼梦》中的用例共有37句。在《红楼梦》中,“好(一)个”格式表达表示称赞等积极感情的用例会多一些,但是有时会以反语的形式出现,如例(30)。在现代汉语中,“好(一)个”格式大多表示消极的情感,这也进一步佐证了“好(一)个”格式所经历的由褒义到贬义的历史过程。

(30)好个诌断了肠子的。怪道他出这个令,故意惹人笑。(62)

(31)众丫鬟笑道:“好一个齐整风筝!”(70)

“好”+形容词的格式最常见,在《红楼梦》中共有86例,该格式所加的形容词不拘音节,多表达赞叹、表扬等情感。“好”还可以修饰否定成分,多表达消极情感,有时也作为男女之间的情话,以反语的形式出现。

(32)宝玉觉得眼饧骨软,连说“好香!”(5)

(33)佳蕙……笑道:“我好造化!”(26)

(34)贾琏笑道:“好不害臊!”(24)

2.3.2“太”字组——“太”字、“忒”字

“太”字感叹句在《红楼梦》中共有88处用例,一般表达叹惋指责等消极情感。在现代汉语中,“太”字感叹句既可以表达表扬赞叹的积极情感,也可以表达指责厌恶的消极情感。由此也可以看到“太”字在构成感叹句时所经历的由贬义到褒贬义并用的过程。另外,“太”字在当时的用法中,位置不固定,如例(37)。此处的用法在现代汉语中已被淘汰,这也反映了现代汉语在发展过程中的语序问题。“忒”字感叹句在《红楼梦》中共22例,“忒”和“太”的意义用法都相似,可以互换,不过“忒”是方言区的用法,不作为普通话的标准推广。

(35)探春便叹气说:“这是什么大事,姨娘太肯动气了!”(60)

(36)这好的也很好,那不知礼的也太不知礼。(54)

(37)平儿……因指众媳妇悄悄说道:“你们太闹的不象了。……”(55)

(38)贾母听了,急得站起来,眼泪直流,说道:“这件玉,如何是丢得的你们忒不懂事了!……”(95)

2.3.3“真”字组——“真”“真真”“真正”“真个”

“真”字感叹句在《红楼梦》中共84例,“真”字感叹句大多表达积极的感情,但是也可以接否定成分或者贬义词来加强指责訾骂的语气。

(39)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5)

(40)不这样说呢,还有脸先要五十两银子,真不害臊!(50)

在《红楼梦》中,“真真”组成的感叹句共59例,是对语言事实加重语气的表达。“真正”组成的感叹句相对较少,共6例,但是意义情感方面的表达和“真真”类似。“真个”在《红楼梦》中共9例,表示对说出的话的进一步肯定。

(41)真真这是好书!(23)

(42)真正委屈死人!(84)

(43)太太真个说的巧,真个是狗不识呢。(23)

3.标记句式

3.1名词短语

《红楼梦》中的名词短语感叹句大致可以分为三类:固定短语、“的”字结构和定中结构。

(44)阿弥陀佛!这些人眼见的。(61)

(45)宝玉一把推开,笑道:“该死的!再胡说,我就打了!”(15)

(46)我的佛祖!倒得十来只鸡来配他,怪道这个味儿!(41)

(47)好十爷!你还主儿信得过,若你不管,我们实在是死症了。(99)

(48)他干娘羞愧变成恼,便骂他:“不识抬举的东西!”(58)

(49)薛姨妈笑道:“老货!”(8)

在《红楼梦》中使用固定短语“阿弥陀佛”构成感叹句的共22例,一般表达的是说话人庆幸或者是祈祷的心情。“的”字结构在感叹句中既可以表达指责的情感也可以用反语的形式表达亲呢。定中结构的感叹句里包括三种形式:其中“我的+名词”(7例)一般是表示惊叹,“好+名词”(10例)表示对受话者的央求,普通的定中结构(40例)则多表达咒骂嫌恶的情绪。在《红楼梦》中还有由名词单独组成的感叹句(3例),既可以表达痛苦无奈等负面情绪,也可以用反语的形式来表达喜爱。

3.2反复

《红楼梦》中有一些感叹句是通过词或者短语的反复来构成的,几个词或者短语的连用可以达到加强语气的作用,表达说话人应承、赞叹或者急迫的感情。文中共有62例:

(50)好,好,好!让他姊妹们一处顽顽罢。(18)

(51)快去,快去!要紧,要紧!(33)

(52)好景,好景!(17)

3.3反问

《红楼梦》中有大量的疑问标记兼有感叹用法,如疑问代词“什么”(104例)、“怎么(样)”(70例)、“谁”(36例)、“多少”(7例),副词“(奈、如)何”(36例)、“难道”(5例)、“岂”(5例)等。

(53)什么主意!我只不去就完了。(46)

(54)我只以礼待他,他敢怎么样!(65)

(55)众人听了,都叹说:“谁似奶奶这样圣明!”(51)

(56)为这病请大夫吃药,也不知白花了多少银子钱呢!(3)

(57)怨不得姑娘不认得,你们在这金门绣户的,如何认得木头!(41)

(58)他们没钱,难道我们是有钱的!(63)

(59)那府里如今虽添了事,有去有来,娘娘和万岁爷岂不赏的!(53)

“什么”是表示有关事物的性质很差,表达不满的情绪。“谁”用于感叹句一般也是表示否定,意指“谁都不……”。“如何”“奈何”是由“何”发展出的感叹用法,它和“怎么(样)”类似,主要是表达否定语气。“多少”在感叹句中常与“不知”连用,强调数量多。“难道”和“岂”都是用反问的形式来表达情感是强烈的否定。

3.4特殊语序

汉语对语序的要求十分严格,但是在感叹句中由于说话人情绪激动等原因,可能会出现把自己想要强调的事物或者动作放在前面,从而造成宾语前置或者谓语前置的现象。在文言文中这种现象十分常见,如:

(60)三岁贯女,莫我肯顾。(《诗经·硕鼠》)

(61)甚矣!汝之不惠。(《列子·汤问》)

在《红楼梦》中,这种用法已经很少了,只有一例:

(62)你再打着问他跑什么。他再不说,把嘴撕烂了他的!(44)

3.5特殊结构

3.5.1“你这(个)+NP!”

《红楼梦》中存在着一些不带动词性成分的“把”字句,如:

(63)尤氏因悄骂凤姐道:“我把你这没足厌的小蹄子!”(43)

同时还存在着“你这(个)+NP”结构,如:

(64)你这个下作种子!你为什么弄洒了人家的药,招的人家咒骂?(84)

“你这(个)+NP”结构在《红楼梦》中共有8句。二者具有相似的语用功能,都是表达指责辱骂的语气。在现代汉语中,不带动词的“把”字句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几乎已经不再使用,有学者认为“你这(个)+NP”结构形式是在“我把你这(个)+NP”这一结构形式的基础上逐渐语法化而形成的。

3.5.2“V/A个P!”

“V/A个P!”结构是现代汉语中最常见的一种不用否定词的否定结构,V/A可以由任意一个谓词充当,但是P必须由名词来充当,相对比较封闭。在《红楼梦》中,仅有一例:

(65)原来是这事,也值一个屁!……(71)

杜道流认为,在语言的逐步发展中,形成了一个以“个P”为核心的“句法槽”,其主要功能就是表示感叹否定,否定的内容是“V/A”。“V/A个P!”结构在现代汉语,尤其是口语中非常常见,如:

(66)马元利用鼻冷笑一声说:“他算个屁!”(《李自成》)

3.5.3“V你+NP!”

《红楼梦》中还存在着一类无否定词却表达否定意图的结构“V你+NP”。这些结构大多是由一个双音节词语扩充而得,语言一般比较粗俗,表达的是强烈的否定并且带有訾骂的意味。

(67)凤姐啐道:“放你妈的屁,这还什么恕不恕了。你好生给我往下说,好多着呢。”(67)

4.结语

综上所述,《红楼梦》中的感叹句数量较多、类型丰富,基本囊括了现代汉语感叹句的基本句型与特征,其中包括由语气词、叹词、程度副词等标记词标记的感叹句和由名词短语、反复、反问、特殊语序和特殊结构等标记句式标记的感叹句。不仅沿用了一些古代汉语的感叹句用法,而且通过与现代汉语的对比,有助于我们研究汉语的发展演变。感叹句虽然能够传达理性信息,但是它更大的作用在于表达人们的情绪感受,具有较强的口语性质。《红楼梦》中的感叹句虽然还有一些古代汉语的痕迹,但是口语化程度较高,接近于现代汉语。

参考文献:

[1]曹雪芹,高鹗.红楼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

[2]杜道流.“V/A个P!”感叹句的多角度考察[J].汉语学报,2006(2).

[3]姜岚,康健.《红楼梦》中以感叹副词为标志的感叹句[J].长春大学学报,2008(3).

[4]孟宪珍.《红楼梦》语气词研究[D].山东大学,2013.

[5]王收奇.“好(一)个x”感叹句之多角度研究[D].暨南大学,2007.

[6]叶建军.《祖堂集》中的感叹句[J].云梦学刊,2007(5).

[7]姚雪垠.《李自成》[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9.

[8]张洪超,尹洪波.“你这(个)NP”结构的多角度考察[J].徐州师范大学学报,2004,(2)

作者:唐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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