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贤是一位有着自己独特理念的绘画大师, 他的画风与当时“四王”有着明显的区分, 他的一生以绘画作品风格的演变分为“白龚”、“灰龚”、“黑龚”时期, 一般认为30—40岁左右是“白龚”, 40—50岁左右是“灰龚”, 50岁以后是“黑龚”。
一、早期积墨法特点
龚贤绘画“白龚”时期, 这个时期创作师承文人画, 因此这个时期的作品为“简笔山水”, 画面空灵透亮, 用笔精简, 简单到画面上有时只有一些线条, 画上的山石、树木等形象大多以干笔简单勾勒, 渴笔中锋勾山石线条, 细笔中锋勾勒松针, 画叶子时候大多用的是浓墨点出。“白龚”虽用数笔勾勒, 然后再用淡墨复勾, 几乎不皴染, 但是整个画面的形象却是充盈饱满的。从龚贤的《墨笔山水册》能看到:这幅图构图精简, 着重勾勒的是山形的外轮廓, 线条圆转且具有变化与韧性, 整体处于灰白调子。这是属于龚贤早期的作品, 龚贤初期的作品笔墨较少, 但却给人一种朴实的感觉。从他早期绘画表现形式来看, 他的画趋于简略淡远, 少皴不染, 或着以双勾代替皴染。远看物体形象突出, 可近看几乎无画可言, 这个时期的绘画风格应该是受了董其昌等人的影响。龚贤“白龚”时期的作品, 用笔虽然有些呆板但却为后来“黑龚”做了重要的铺垫。
龚贤绘画“灰龚”时期, “灰龚”就拿笔墨造型来说, 介与“白龚”和“黑龚”之间, 相较于这两个时期, “灰龚”是比较含糊不清的。之所以介绍这个时期, 主要就是让大家清楚的了解龚贤是怎么样从“白龚”过渡到“黑龚”。“灰龚”时期龚贤重心偏向于用密笔皴, 它相较于“白龚”来说, “灰龚”时期的作品在各方面都比“白龚”时期来的成熟, 从早期无皴染的简笔淡墨风格到这个时期积墨风格的过度。“白龚”时期偏向于大场景刻画, 而这个时期主要是对小的景物进行细致的刻画, 用笔也不像“白龚”时期那么单一, 开始注重节奏, 线条的力度, 用笔方式也有所变化, 他用干笔反复皴染以及层层叠加, 来表现画面物体, 在画面中留白来拉开墨色, 使得画面更加有层次感。这在积墨上来说, “白龚”时期几乎没有。“灰龚”时期的作品, 主要从他的《笔墨山水册》与《山水册》中可以看到, 尤其是《山水册》的第一张和第四张最能反映出“灰龚”时期的特点。总体来说“灰龚”时期, 龚贤的绘画风格偏向董源及北宋的画风, 在实践中不断学习, 他吸取了北宋绘画的严谨, 从他们的画中得到启示, 尤其是米芾的墨法, 这对于后来“黑龚”的形成起到重要作用。从龚贤的前两个时期可以看出他用线的平实, 就是这种特点, 让他做到了一笔又一笔到一层又一层的皴染, 使得画面有了强烈的浓重感, 为后来“黑龚”时期画风变为苍浑厚润做了铺垫。
二、温厚的“黑龚”时期
龚贤绘画“黑龚”时期, 后期“黑龚”画风的形成, 是前期的不断尝试与摸索得到的, 其中最关键的就是, 他尝试将米氏父子的“米氏云山”中的混点积墨法进行解析, 并且加入了自己的理解, 把原来的“米家点”变成了属于自己干润的“龚氏皴法”。
龚贤的山水画过程是由简到繁、由白到黑的, 经历长时间的摸索才形成的。这个时期的山水画是用积墨法完成的, 积墨法取法五代北宋山水画法, 画中大多用法都是反复的皴染, 即用积墨法层层积染而成。在笔墨运用上, 他特别注重用墨法。墨法上主张:“润墨鲜, 湿墨死”, 要“愈老愈秀, 愈秀愈润, 此画可为上品”。[1]可见在这一时期他开始进行变法尝试, 用积墨法积染时提出了自己对于墨法的见解。从龚贤的山水画看出, 他不但重视墨法, 对于笔法也是十分注重的。他说:“画石外为轮廓, 内为石纹, 石纹之后, 方用皴法”。[1]这就是说用重线条勾出石的外形, 再画出纹理, 而后进行反复皴擦, 墨色润泽又不湿腻, 这样表现出的山石更有体积感和光感。他的山水画中那些树的画法也十分特别, 他是用中锋来勾勒树的形状, 树干留出的一些白极少皴染, 这样当浓黑的石头与白色树干在一块时, 就会形成非常强烈的对比。龚贤绘画整体明暗关系与西方是不同的, 他和中国绘画的散点透视呼应。他在《画诀》中提出:“大石间小石, 染墨小石宜黑, 大石宜白”。[3]显然, 根据自然界的明暗关系, 石头本身不会因为大小出来黑白两色, 而龚贤就是用黑白两色来表示事物体积感。看龚贤的画, 会发现他喜欢将山石、枝叶来衬托突出白色的树干, 产生平面对比的关系, 这就使得画面不死板, 这就是他所要表现的自然。龚贤晚年的作品《溪山无尽图》, 从这幅画里可以看出龚贤已经将笔与墨运用到了一个出神入化的境界, 远看它浑沦整体, 而近看它又笔笔分明。他用干笔大量的皴染, 让白自然的过渡到灰, 使得整幅图看起来通透, 再配合黑墨的应用, 使得它更加浑厚深远。纯净的白与厚重的黑使得整幅图对比强烈, 画面中的茅草屋与树木的布白使得整幅图更加丰富多彩。
总而言之“黑龚”就是不厌其烦的层层皴染积加, 丰富中求变化, 但它黑又不死板, 浑然一体, 繁而不繁, 变化多端, 它代表了龚贤在绘画上的高度成熟。
三、龚贤“积墨法”的影响
龚贤的绘画虽然曾经被历史淹没, 但是后人还是发现了他的艺术价值, 在近代中, 黄宾虹与李可染是受龚贤影响最大的两位画家。两位先生从龚贤的积墨山水画法上得到了启发, 并先后创立了山水重墨的新画风。黄宾虹在龚贤的积墨山水画法的基础上, 进一步发展与创新, 对传统笔墨的用法, 他发挥了龚贤中锋用笔提按顿挫, 又加入自己一些写意观念, 要求在笔法上, 要下笔重, 变化多。还要讲究平、圆、留、重、变五种笔法。在墨法观念上他主张:“浓墨法、破墨法、积墨法、淡墨法、焦墨法、宿墨法。作一幅画, 均可巧妙运用。倘能极其自然, 即得上层之奥秘, 可谓之法备”。他喜欢龚贤绘画中的重墨浑厚, 但是他使用了墨法上和龚贤不一样的使墨方法, 他先从湿入手再加以笔法皴染。黄宾虹在他的画中主要是用笔来勾线, 再加上焦墨点画, 并对画面位置进行分割提醒, 并且刻意将画中的所有虚白亮点隐约串联起来, 这种独特的方法, 是他继承龚贤笔墨精髓之后, 自己创造出来的新路。黄宾虹曾谈到受龚贤墨法的影响与启迪, 在《黄宾虹读画录》中说:“龚柴丈 (贤) 用笔虽欠沉着, 用墨却胜过明人, 我曾师法, 总之学画不能只靠古人, 要靠造化自然, 要有自己的主张, 便能从规矩范围中变化出来”。[4]黄宾虹和龚贤一样, 除了继承传统外还十分注重师法造化, 这些都是作为山水画家必备的艺术积累。
另一位画家李可染, 他的积墨法是从黄宾虹那里开始的, 他注重的是渲染画面的光感效果。他继承了龚贤的中锋用笔, 又兼顾了侧锋, 龚贤是层层积墨, 而他在墨迹似干非干的时候进行积、泼、破, 来加强墨渍表现。从两位画家可知龚贤的艺术又被人重新认识。龚贤生前虽然没有闻名于世, 但他的艺术价值对于推动后世的艺术有巨大影响。
龚贤是一位具有强烈独立意识的绘画大师, 他的绘画风格极具个性, 不论在当时或者是现在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他独特的山水画, 在正确继承传统的同时又加入创新, 创造出属于自己独有的厚重苍茫、蓊郁润泽的山水新面貌。龚贤的“黑龚”与众不同, 画面黑却不死, 而他独创的积墨法, 更是影响了后来的中国山水面貌。从他独特的山水画中告诉了我们, 山水画不要局限于固有形式, 要正确的认识自然, 融入到自然中, 打破僵界, 才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味道。
摘要：龚贤绘画风格上有自己独特的理念, 他的画法在清代复古主义统治着整个画坛的年代里, 尤为了不起。他擅长的积墨法在师承渊源和师法造化的前提上又加入自己的创新, 终于创造出属于自己独具特色的笔墨语言形式, 他的绘画风格对于近现代山水画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本文从龚贤生活的时代背景、师承等方面对龚贤绘画艺术风格的形成进行分析。
关键词：龚贤,积墨法影响,绘画
参考文献
[1] [2]陈洙龙, 陈旭编著.龚贤[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3:119+69.
[3] 刘海栗, 王道云编著.龚贤研究集 (上) [M].南京:江苏美术出版社, 1988:129.
[4] 杨樱林编著.中国书画名家语图解·黄宾虹[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3:4..